夜半冥婚(五)
身后變得安靜,我轉頭確定他們真的走后從包里面掏出一把折疊鏟。 「幸好走了,不然讓任蕭蕭在這邊看我挖墓觀感也不太好。」我長呼出一口氣,取下手腕上的發圈綁起馬尾,站在墓旁抬手一鏟子直接插進土里。 一撥一撥的土被我鏟到一旁,最后一鏟子下去,我終于把棺挖了出來。 「為什么要選在大太陽底下工作,熱得要死。」一滴汗從我鼻尖滑落滴到了棺木上,我抬手用比較乾凈的手背擦掉快滴進眼里的汗水。 將折疊鏟卡進棺材板的縫隙,我借助體重使力往下一壓,一切動作做得行云流水。 碰——!! 一聲沉悶的重響,棺材板硬生生被我掀翻,倒在一旁。 「任蕭蕭的尸體呢?」我有些疑惑,照理來說冥婚完本該是夫妻合葬。 伸手拿起了鏟子在兩旁的土壤里鏟了幾抔土后發現根本沒有其他棺材,也就意味著他們沒有從枯死洞帶回任蕭蕭的遺體。 「哪有人敢去那種地方。」我笑了一聲,雖然嘴上這么說,但我依舊對華家的行為感到厭惡。 開棺后濃重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我眉頭緊皺一手緊掩口鼻,看到華彥尚未成枯骨的遺體后我冷哼一聲,雙手握緊折疊鏟,使勁一鏟子下去從他四肢的關節處直接截斷。 「你的做法真狠?!拐斘覝蕚鋽嗔怂蟠笸葧r,一個稚嫩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我陡然停住動作回頭。 是那個小meimei。 「你還有膽子出現在我眼前?」我沒有轉頭去看他,右手攥緊鏟柄,斷了四肢后我將鏟子對準他的大腿中間的重要部位。 我高高將鏟子舉起迅速揮了下去,緊接著破空聲而來的是鏟子穿過rou體釘到棺上的聲音。 「你這樣對待尸體真的是大不敬?!顾珠_口了,語氣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恐懼,仿若昨天晚上的事情猶如夢境。 「我也覺得大不敬?!刮矣苗P子勉強將華彥的軀干鏟起拋到了旁邊的平緩地上。 「還記得嗎?這就是我昨天對待你的方式???」我翻回平地,視線緊盯站在一旁的小meimei。 他聽見我的話后臉色陡然一沉沒有言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會怕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今天的鏟子可是能直接把你四肢切斷的東西?!刮页麚]了揮手中的摺疊鏟,嘴角揚起奇異的笑容。 「他看起來不怕你呢?!构慈降穆曇敉蝗辉诒澈箜懫?,我轉身用鏟子鏟起了華彥的尸體同時看了勾冉一眼。 「把他處理掉,要是再看著他我會立馬走火入魔?!刮覊旱吐曇粽f道。 勾冉臉色一沉沒有說些什么,邁步轉而站到小meimei面前,高挑的身材恰好完全將我擋在身后,順道擋住了那小meimei的視線。 「小meimei你該走了,我們這里不歡迎你?!构慈侥樕蠋Φ珔s顯得十分疏離,本該如此。 我將華彥的尸體搬到榕樹下扔在一旁,隨便選了一處開始邊挖洞邊看著勾冉的一舉一動。 毀其雙目,斷其四肢,頭朝下活埋可使其永世不入輪回,永世不得超生。 . . 「你是?」小meimei看著勾冉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其他舉動。 「你該走了,總不會需要我用暴力來驅逐你吧?」他手中鎖鏈突現朝小meimei飛去,霎那間就將其綑綁起來。 「放開我,我要走了。」他沒有掙扎,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勾冉。 「求之不得趕緊滾?!构慈缴袂椴粣?,手腕一翻鎖鏈一收就把小meimei甩了出去。 「嘖,真是倒霉?!鼓切eimei站穩身子后不滿出聲,拍了拍衣服沾到的灰塵抬眸看了眼勾冉后轉身離去。 . . 「大人,您有看清楚在挖墓的人是誰了嗎?」 屋里,婆婆端了一杯茶遞到小meimei面前問道。 「還能是誰?全村只有他會做出這種事,近期別去招惹比較好?!?/br> . . 「他走了?!构慈叫ξ刈叩轿疑磉呎f道。 「那好,洞已經挖好了,幫我把尸體踹下來順道埋好。」 「好的呢?!挂琅f是那一張笑臉,他手一抬鎖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捆住華彥的腹部。 面前是一個深至膝蓋的小洞,長寬高足以裝下沒了四肢的尸體。 「記住頭朝下?!刮叶诘溃粗慈接面i鏈將尸體移進洞里。 「真是噁心,可憐我的鎖鏈了?!顾酒鹈碱^,神情厭惡的說道。 看著尸體就定位,我拿起鏟子走出樹蔭把被挖開的墳重新填土上去。 肚子有些餓,這幾天總是三餐不繼的忙東忙西,我把最后一抔土填好后看了看天色,距正午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我要走了,有急事要處理。」我瞪了他一眼,拎著包就轉身離開。 「哎,什么急事我跟你走啊,反正那群小鬼無聊的很,跟著你比較有趣。」他連忙起身跟在我身后。 「你把華彥的魂魄抓回來了嗎?」我邊走邊問道。 「你放心,我還特地把他丟在顯眼的地方,等其他人巡到后就會把他拖走了。」勾冉笑得很是得意。 「那就好?!刮尹c了點頭,臉色平靜正在思索些什么。 任蕭蕭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接下來就是招待館里那三個人出的問題了 還有…那個嬰兒哭聲。 想到那個哭聲我就覺得怪異,因為在場像是只有我聽到,難道是針對我來的…? 「你沒在生氣了對吧?」勾冉突然出聲看著我問道,這問題有些突兀。 「生什么氣?」我有些疑惑,我什么時候生過勾冉的氣了? 上一次見面嗎?剛來到村子里的那一天? 那時候我在生什么氣呢?因為他縱容小鬼翻出潛意識? 「為什么這樣想,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氣。」我沒有太在意他說的話,腦袋里想的還是招待館的問題。 「可是你那時候罵我發瘋,然后就走了?!顾哪樕辶讼聛?,但從語氣中我聽不到名叫難過、失望、埋怨的情緒。 「你聽過魘鎮嗎?」我打斷他的話后問道。 「嗯…你說的是那個在房子特殊方位放物品的詛咒方式嗎?」他思考了一下后說道,似乎對我打斷他問題的行為沒有很在意。 「小型棺材、女鬼畫像、帶血的刀、斷鋸都是比較常見的魘鎮物,依魯班書所著大概會放在正廳枋柱、柱中之類的地方?!顾苷J真的解說著,我些微側頭看著他的側臉,甚是好看。 「你問這些要干嘛?」他說完后疑惑的側頭看向我,正巧與我看著他的視線相撞,我轉回頭。 「沒什么。」 話一出后迎來了一陣寧靜,我沒有再接著問下去,在安靜中我突然想到剛剛勾冉說的話。 「我不是說你瘋,那些是氣頭上的話,我那時候情緒波動有點大。」 「小北你是在安慰我嗎?」他笑著,我抬眸對上他的眼睛。 「滾,你想太多了?!刮也蛔栽诘呐查_視線,加緊了腳步。 「小北你怎么可以這樣?」這次倒是有些埋怨的意味了。 「怎么了?我就算叫你滾你也會繼續跟著不是嗎?」我突然起了想逗他的意思,驀然停住腳步看著他。 「當然會跟著,你這不是說廢話嗎?」 他說的倒是坦然自若,在我意料之外。 . . 「盡快回來,天都要黑了你才捨得回來,也不怕你的朋友燒壞腦袋?!刮姨みM招待館老伯就迎面走來,語氣中帶著責備。 「你朋友…所以你才問我魘鎮?那你?」勾冉腦筋轉得很快,看著我問道。 「我沒怎樣,只是一下無傷大雅的小毒而已?!刮掖鸬馈?/br> 「他是…?」老伯看了眼勾冉,轉頭又疑惑地看著我。 「先去生把火吧,我要燒東西?!刮覜]有多說些什么,轉頭留下他們兩個便在招待館里四處查看。 按照勾冉剛剛說的,從各處的枋柱先開始找… 大廳、房間、廚房。 外頭生起了火,從二樓的窗戶往外看就能看見熊熊火焰。 「這些是什么?」 從招待管里出來時懷里抱著各式各樣的物品,我走到火旁一股腦地將這些東西全丟進火焰中,任火焰將其燃燒殆盡。 「女鬼圖、小棺材、日字圖,全是魘鎮物。」我答道。 打生樁與魘鎮的手法都源自于魯班書,魘鎮是利用各種邪門的鎮物給別人帶來災禍,像是小型棺材、女鬼畫像、帶血的刀、斷鋸等等,都是非常常見的魘鎮物,它們依照流傳下來的方法通常會被放在房內的樑柱上,而與魘鎮相反的就是魘勝,像端午節掛菖蒲、枕頭下放壓歲錢就屬這一類。 古書中記有作惡多端的大戶人家建新房時被工人在屋內放魘鎮物,導致住在那棟屋子里的家庭家道中落的例子,但數量不多,因為只要被施術者找到鎮物并銷毀,施術者就會被鎮物反噬,導致落得悲慘的后果,所以并不多人做這種邪門的事。 「我們毀了魘鎮物,現在施術者不就會出事?」老伯接著問道,我有些驚訝他竟然對魘鎮物有了解。 「當然,他一但做了,就應該料到這種后果?!刮覜]有多說什么。 看著火光漸漸變小,那些魘鎮物最終還是成了一堆灰燼,一陣風刮過后與空氣融為一體,不見痕跡。 魘鎮物燒毀后我到了二樓替其他三人喂了從山下買來的成藥,接著又替陳辰誠的傷口換藥,最后才自行吃了丹藥解毒。 . . 「不是說他們只是剛好同行,不重要嗎?」 「…順手照顧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