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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踏入聞花城的那一刻起,花宜春就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目光,好像每個人都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就算不知道的,大概此刻也已經都猜到了。 但直到他們踏入彩云塢時,花府周遭還是寂靜一片,甚至連一片白綢也沒有,他就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已可以想見待會要面臨的是什么。 “你們就別進去了,”花宜春對花令秋說著,又看了眼寧婉清,“剩下的事我來處理吧。” 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他是一定不會再把飛雪送回給孟家的。身為長兄,他就是太優柔寡斷,才會讓親meimei差點連死后都要蒙上冤屈,若不是他二弟使出雷霆手段又如此地當機立斷,恐怕……日后他將要后悔一世。 花宜春明白了很多,也有很多話想跟花令秋說,但現在都不是時候,而他唯一能夠盡到補償責任的,就是在此時站出來,一力承擔。 然而花令秋卻微微一笑,言道:“無妨。” 說完這兩個字,他就毫不猶豫地踏入了花府大門。 花仕明和姜氏,不,應該說花家和姜家的長輩幾乎都已經坐在了正廳中等著他們,花宜春搶先一步走了進去。 “爹,娘……”花宜春才一開口,花仕明已抄起手邊的茶盞丟了過來。 花宜春沒有躲,茶盞正正砸在了他肩頭,溫熱的濕意伴隨著疼痛迅速蔓延開來,被深秋的空氣一凝,立刻緊貼著肌膚傳來陣陣涼氣。 姜氏看見自己兒子劈頭蓋臉地被打了,連帶著衣服也被茶水給弄濕了一片,卻站在那里連句辯解也沒有,頓時又急又氣,而這種情緒當她在下一刻看見花令秋走進來時,瞬間到達了頂峰。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降溫了,大家注意保暖~ 第73章 反目為仇(五) “給我跪下!”花仕明看也沒看隨后走進來的花令秋和寧婉清兩人,徑自朝著自己的長子發了難。 花家的族老長輩們少不得要去勸:“有話好好說就是,宜春怎么說也是一城少主,哪能還當是孩子似地隨意打罵。” 姜氏緊緊捏著手里的帕子,像是很顧全大局地忍著心疼一言不發,可她緊繃的身子和充滿了委屈與憤懣的目光還是出賣了她的真心。 “你們倒是還記得他是一城少主,可他呢?!”花仕明怒道,“做的哪件事像是一城少主應該做的?帶著人跑去玉城鬧事不說,還強把他meimei從夫家給帶回來,你是鐵了心要讓她死后也不得安寧是么?!” 姜氏手中的帕子捏得更緊了。 花宜春也沒為自己辯駁什么,順從地跪了下來,卻道:“爹,您是不知道孟家是如何地欺負小妹,若不是他們孟家人虧待飛雪,那柳氏哪里來的膽子敢利用腹中骨rou陷害她?還有……就連小妹死后,他們也篤信什么迷信之說,竟然在她身上壓了石頭,反正孩兒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絕不會讓meimei進他們孟家的墳地!” “休要狡辯!”花仕明“啪”地將手中的茶盞一把拍碎在了案上,“你還不明白為父為何要教訓你么?妻妾爭寵之事各家常有,難道你就要因此頂著聞花少主的身份去幫你meimei出頭?壞了她的賢名,再毀了你和花家的名聲才肯罷休?柳氏行為不當,你自可逼了孟家出頭去解決,怎能自己親自挽了袖子上場以勢欺人?還有,誰給你的權力做主把你meimei帶回來的?她好端端的孟家少夫人名聲,如今被你這般一毀,且不說讓她走得不安寧,倒還真成了善妒的棄婦了,豈非坐實了她是因為爭風吃醋才尋的短見么?!你還有臉辯駁!” 寧婉清聽得皺了皺眉,很顯然,花仕明這是在指桑罵槐,他心中不滿真正想要教訓的人其實是花令秋,只不過礙于她在場,花令秋又是眾所周知已經入了寧家門的贅婿,他放不開手腳罷了。而且花宜春身為少主又是兄長,沒能阻止這件事不說,反而還一路到頭地被花令秋牽著鼻子走,這也非常折損他少主的威信。 她知道,花仕明這是在借機敲打花宜春,也是在分明地表達對他們夫妻多事的不滿。 寧婉清自己倒沒什么,她決定插手的時候就已經衡量好了分寸,既不會拖累寧家的名聲,也不能眼看著花令秋吃虧。所以她當時以棲霞少主的身份領著人圍了孟府,以處置公事的態度避免事態擴大,不許任何人出入。現在么,她也能純粹以花令秋的妻子,花仕明兒媳的身份站在這里,接受一切質問。 她根本不在意花仕明或是姜氏的怨氣,相反,她更在意此刻花令秋的想法。她知道以他的性格,若非必要,絕不會走到這一步,既然他走了,那么她就陪著他。 她轉眸朝花令秋看去,見他正神色平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好像也完全不在乎花仕明那些意有所指的話,心下微安。 花宜春也不是傻的,聽得出父親的弦外之音,心中難免涌出一陣愧疚,于是又忍不住辯駁了兩句:“爹,小妹不是棄婦!是我們不想要孟家這個姻親了。” 花仕明見他居然不識好歹,頓時越發氣惱,忍不住真的想把這個兒子給砸醒了再說,當下就要伸手去抓姜氏手邊的茶盞,誰知姜氏卻先他一把站起了身,紅著眼睛忍著滿眼的淚水朝著花令秋就大步走了過去。 她邊走已邊忍不住怨責道:“你就這么恨我這個母親么?你若恨我就沖著我來就是,何必要毀了你meimei,還要害你大哥?你不是把孟家的人欺壓地連頭都抬不了么?你不是連柳氏那個孕婦都可以不放過么?那你不如沖著我來好了,你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