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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一眾簽了賣身契和長約的下人卻是腿肚子打顫,動也不敢動。 花令秋轉身走到一旁的椅子邊坐了下來,語聲清淡地對花宜春道:“大哥,你也坐,孟夫人想看的這出戲大概有些長。” 花宜春就走過來在他旁邊落了座,卻不由微感不安地看了他一眼。 孟希彥見狀,也回身在花家人對面落了座,然后示意高氏和孟紹揚也順次坐下。高氏知道此時在氣勢上絕不能落了下風,身為主人家和花飛雪的婆家,自己更要立得住,所以坐下后還從容地吩咐了下人去沏茶。 廳中沉寂了半晌,唯有靈前煙霧輕繞。 “前些日子我出了趟遠門,”花令秋緩緩開了口,“昨日回來,湊巧在路上撿到個病重的女子,一問之下才知原來她是府上公子新納的妾室,正好我今天要來見meimei,就把人給你們送回來了。” 他說這話時語氣平靜而隨意,就像是在輕飄飄地談論著今日的天氣,然而話音落下時,在場眾人已皆是一怔。 不等孟家人回過神,那頭隨波已帶著人去抬了架軟轎進來,那軟轎上歪歪倒倒地坐著一個女子,臉色蒼白,容顏憔悴,好好的一朵嬌花此刻仿佛成了霜打的茄子,不是柳姨娘又是誰?! 高氏卻一眼看見柳姨娘身下的裙擺染了一片血紅,霎時白了臉失聲喊道:“這是怎么回事?!” 孟紹揚有些發愣,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孟希彥已是臉色鐵青。 “聽見了么?”花令秋對隨波說道,“孟夫人在問你們話,還不去請大夫來給柳姨娘看看?” 隨波立刻低眉斂目地應了聲,轉頭出了廳。 花令秋向著高氏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都是男人,心思難免粗糙了些。” 高氏攥緊了手指,看著他的笑,只覺得渾身發冷。 隨波沒用上半刻就領了個佝僂著背的中年男子進來,顯然是早有準備。那男子背著藥箱,神情間還有些不自在和緊張,待到了花令秋面前,聽對方說要自己給那女子診脈,也不敢耽擱,立刻卸了藥箱,走過去搭了帕子就準備搭脈。 “隔了帕子或許不準吧?”花令秋忽然說了一句,“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家出身,沒那么多講究。” 隨波冷笑著勾了下唇角,俯身一把將帕子給收了,對那大夫說道:“您請便。” 高氏氣得渾身發抖,這分明是當著他們的面在羞辱柳氏,打她兒子的臉啊! 那大夫雖然不知這些人之間發生了什么,但四周這般劍拔弩張的凜冽殺氣卻是能夠分明地感覺到的,他也不想惹事,老老實實的搭了脈,良久,露出些猶疑來:“這位夫人……” 隨波糾正道:“姨娘。” “哦哦,姨娘,”大夫覺得自己額上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這位姨娘才剛小產,身子虛得很……” 花宜春愕然地轉頭看著花令秋。 而高氏心中的預感被證實,腳下一個不穩,險些摔倒。 孟希彥和丫鬟忙一左一右扶住了她,黑著臉看向了花令秋:“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孟老爺這話問地倒是有些奇怪。”花令秋淡淡彎了唇角,“在下只是送佛送到西,順道好心請了個大夫來幫忙診治而已。畢竟我家小妹是她的主母,雖說飛雪如今是顧不上她了,可我既然撞見了,總不能當成路人不管吧?不然只怕又有人要說我meimei沒有正室的風度了。”說完,又徑自問那大夫,“虛到何種程度,你總要說清楚才是,不然人家如何知道對癥下藥來調養?” 那大夫斟酌了一下措辭,忐忑道:“怕是……以后子嗣會比較艱難。” 孟家人臉色瞬變。 “不必說得如此委婉。”花令秋視若無睹地說道,“能生還是不能生,你給個準話就是。” “這……”大夫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這位姨娘像是服了大量的紅花,傷了根本,以后可能、可能沒辦法再有孕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趕到~ 第71章 反目為仇(三) 柳姨娘此時早已是疼得說不出話來,卻偏偏因某個xue位上事先被人用銀針扎著,始終保留著她一絲清醒,就是想暈也暈不過去,只能眼睜睜清晰地感受著透骨的疼痛和失血的寒意。那大夫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見,卻無法回應一二,此時更是只能倒吸著冷氣低聲嗚咽,望著對面的孟紹揚默默垂淚。 而孟紹揚卻像是失了魂,臉上也幾乎沒有一點血色,僵立著愣愣不發一語。 “要不,”大夫斟酌著問道,“我還是先給姨娘開個方……” “知道了。”花令秋語氣平淡地打斷了他的話,“送大夫出去。” 大夫心下一抖,立刻閉了嘴。 隨波卻當場就十分大方地掏了枚銀錠子出來塞到了他手里,然后示意兩個護衛上來把人給請了出去。 花令秋這時又淺淺一笑,向著孟家人說了句:“看來柳姨娘是懷著孕卻忘了忌口,真遺憾。” 高氏看著柳姨娘身下那片觸目驚心的血污,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心中又悔又恨。花飛雪出事之后,她擔心晦氣沖撞,又料到花家會上門找事,怕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受到牽連,就連夜讓人把柳氏給送去了別苑休養,誰知卻還是沒有躲過花家的毒手! 她立刻顫抖著指了花令秋,又悲又怒地道:“你們好狠的心,連個腹中孩兒也不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