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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你實話跟二嫂說,孟夫人待你如何?”寧婉清早年立意不外嫁,其中還有個原因就是懶得應酬這些所謂“媳婦熬成婆,婆又來熬媳”的婆婆,這種拿捏新進門兒媳的招數,她哪有猜不到的。 尤其花飛雪就是聞花城主的獨女,估計孟夫人也怕她驕縱,所以才想先立威。 花飛雪聽見自己二嫂突然這么問一句,先是愣了下,然后下意識點頭就想說好,可是看著寧婉清的目光,她卻不知何故頓時說不出來了。 “娘她也不是待我不好,”她斟酌著說道,“只是我剛嫁過來還不大習慣,很多東西也不懂,所以她教我很多,難免會有些疲累。” 寧婉清其實是有點生氣的。花飛雪是花令秋疼愛的meimei,自然也是她要疼愛的人,何況她本來也很喜歡花飛雪。想到對方在花家的時候兄長們都寵著慣著,結果一嫁了人就要被立規(guī)矩說這里要改那里不足,這都算了,可是孟家的人就不能對花飛雪多照顧一些么? 但她更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不宜為花飛雪出頭的。 想到這兒,寧婉清就又問道:“孟公子呢,他對你可好?” 說到孟紹揚,花飛雪就有點兒紅臉,像是生怕寧婉清誤會似的,忙道:“他挺好的。” 挺好?寧婉清就想起了剛才在正廳時孟紹揚那個平淡的眼神,倒是沒看出來他把飛雪當做妻子在疼愛。 不過花飛雪這么說了,她也不可能去質問,畢竟這是別人夫妻兩個的私事。 “飛雪,”寧婉清想了想,決定還是說些有用的,“你聽我說,為人妻子做好本分固然重要,但一味委屈自己也要不得,你也知道你二哥真正放在心里關心的人不多,倘若你受了委屈,他肯定不會好受的。” 花飛雪微紅了眼眶,點點頭:“我知道你們對我好。” “所以你要時刻記得,無論何時,你都有我們。”寧婉清道,“你婆婆看你年輕不經事,想教你些東西,你當然可以虛心受教,但也用不著事事任她拿捏。孟夫人這個人我是知道的,強勢慣了,現(xiàn)下你聽我一句建議:在她面前做事不要全力以赴,要半哄半真。私底下你的陪嫁你要自己看著,讓底下的掌柜把賬目做兩份,一份真,一份半真半假——至少藏起四成收益,真的那份讓管事的每個月拿來給你看,半真半假那份你主動讓孟夫人過目,就說你打算把上面的收益都放進公中。” “至于那份真的,你連紹揚也不要告訴。因為這是你在孟家的保障。”寧婉清特地叮囑她,“還有對底下的人,要恩威并施,你雖然性子純善,但千萬別讓人家覺得你是個軟柿子,別覺得是孟家長輩撥給你用的人就不敢收拾,譬如那盞能燙的你起泡的茶水,下次若有人再敢端上來,你可知道應該怎么做了?” 別說是大戶人家的下人,就算是普通人家的,也斷斷沒有連這種基本的小事都不懂如何侍候的,怎么可能把guntang的茶水就這么端上來給主家喝了?花飛雪會遇到這種事,還不是因為孟家的下人沒把她太放在眼里。 花飛雪聽得很認真,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充滿了感動,等到寧婉清一席語重心長的話叮囑完,她才笑著一點頭:“嗯!二嫂對我真好!” 寧婉清看她這副天真不知愁滋味的樣子,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也不知當初花家人把她保護得太好,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 書房里,花令秋端起剛剛送上來的茶盞,揭開蓋子慢悠悠地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然后一副優(yōu)哉游哉的樣子啜了一口。 孟紹揚坐在他對面,也喝了口茶,沒有多說話。 這個二舅哥的大名他當然也是早有耳聞的,實話說,他心里其實并不太看得上花令秋這樣一事無成又自甘做贅婿的男人,若非這個所謂的二哥和花飛雪關系好,加上妻主又是棲霞少主寧婉清,他還不會這樣親自款待對方。 “嗯,”花令秋點點頭,“茶不錯。” 孟紹揚該盡的禮節(jié)還是要盡的,于是聞言便微笑道:“這是今冬新出的銀葉茶,二哥若是喜歡,不如帶些回去吧。” “嗯,茶是好茶,”花令秋端詳著手中的清亮的茶湯,說道,“不過這水好像不太對?” 是么?孟紹揚便又低頭嘗了一口,笑笑,只當對方是不懂茶道:“沒錯的,這是特意用梅花霜水沏的。” 花令秋也笑了一笑:“倒不是說這個,不過我原本以為貴府一貫是喝滾水茶呢。” 孟紹揚驀地一愣,沒太反應過來對方這話的意思,下一刻,卻見花令秋已抬眸朝自己看來,雖淡淡含笑,目光卻微涼。 “怎么不是么?”花令秋看著他,說道,“我小妹在家中時可從來未曾被茶水燙傷過手,既然不是府上飲茶的習慣,那我倒是有些好奇想問問妹夫,是哪個下人這么心大,連我們花家大小姐也不放在眼里?” 第62章 樹大招風(上) 孟紹揚聽到這里,總算明白過來了花令秋的意思,感覺到對方對孟家的不滿,他心里也有點兒不悅,頓了頓,才說道:“二哥見諒,是府上新來的丫鬟沒有調教好,母親已經教訓過了。” 花令秋以前只覺得孟紹揚雖然平平無奇,但相貌家世還是和自己小妹算得上匹配,至少剛才乍然見到時,他看著這對璧人覺得還挺養(yǎng)眼,可此刻再看眼前這個容貌出色的男子,他卻覺得相當的不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