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
寧婉清驀地愣住,不等她回過神,那錦盒已經被打開送到了她面前。 ——里面端端正正躺著三把形制不同的鑰匙,只看花紋,她就知道寧承珣放手給她的這三家鋪子確實不是什么小門面。 最后還是寧承琎笑著提醒她:“清兒,你二叔這是要先讓你受一受歷練,還不謝謝他么?” 寧婉清這才壓下滿腹狐疑,面上半分不顯地從容接過盒子,禮貌含笑地道了謝。 寧承珣還語重心長地樣子點了點頭,說道:“這就算是叔父送你的生辰賀禮了。” 坐在榮氏身旁的寧平志一聽“賀禮”兩個字,頓時又坐不住了,一個起身脫口沖著寧婉清道:“長姐,我們也有禮物的!” 從早上到現在,眼睜睜讓他看著其他人拿著這樣那樣的生辰賀禮在寧婉清面前露臉,簡直是種抓心撓肝的折磨,他早就心癢難耐了,偏偏姐夫說什么要當著長輩和大家的面把禮物拿出來,那才能顯得他們做弟弟的對待這份禮物的重視,所以就讓他忍到了現在人都聚齊的時候。 可現在呢,戲都快開鑼了,人卻沒了影子。他焦急的同時恨不得自己跑出去把花令秋從寧平德面前給拽走。 聽見寧平志按捺不住的話語,寧承琎不由開懷失笑,問他:“哦?你要送什么禮物給長姐?拿出來讓我們都瞧瞧。” 寧平志正想說話,忽然目光不經意瞥見不遠處正走過來的兩道人影,立刻精神一振,大喊道:“姐夫!” 花令秋還沒走到跟前,他已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拉住了對方,提醒道:“二叔剛剛送了長姐禮物。” “壽星嘛,今天自然是要大豐收的。”花令秋笑著,抬眸朝寧婉清看了一眼,然后又問寧平志,“那你有沒有告訴長姐,你們也有禮物要送她啊?” 寧婉清是知道他們三個前些日子在丹心齋里搗鼓東西的,便壓抑著心中的好奇,平靜溫笑道:“你這些日子帶著他們兩個到底在準備什么呢?” 花令秋但笑不語,眼神示意了隨波和逐流兩人把東西呈了上來。 在場的人都是大戶人家出身的,一看這雕花木盒的規制和大小,就基本猜到了里面是什么。 待隨波把盒子一打開,里面果然是張琴。 寧婉清不由愣了愣。 “這琴的制法……”向來喜歡風雅之物的寧承琎最先察覺到了不同,“好像和市面上的不大一樣。”他說著,已忍不住走上前來細細看了看,還試了下弦音,“好東西!用料雖普通卻能化腐朽為神奇,這制琴師傅的手藝可謂絕佳。不過這上頭的雕花么,就顯得稚嫩了些——這到底是哪家鋪子做的啊?” “我知道了,”尚祺突然搭了句腔,“令秋,這琴是你親手做來送給寧少主的吧?” 寧家眾人訝然地朝花令秋看去。 “爹,”寧平志忍不住驕傲道,“這是我們和姐夫一起做的。” 那就毫無疑問了。難怪這制琴的手藝好,雕花的技藝卻顯得青澀稚嫩,原來是不同的人所做,至于寧平志,一個小孩子,想也想得到不過是幫著打個下手而已。 寧婉清慢慢走過來,伸手輕輕撫過琴弦,不覺莞爾:“謝謝你們。” 榮氏也很高興,笑著說道:“婉清不如試試這琴吧?也讓我們飽飽耳福。” 自己已經很久沒彈過琴了。寧婉清忽然有些緊張,面上淡定地微笑道:“戲馬上要開鑼了,還是下次吧。” 寧簫忽然站了起來,笑道:“難得的日子,何必改天呢?若是jiejie覺得一個人在臺上太冷清,不如我在旁邊為你合個音吧。” 寧簫是長房養出來的女兒,琴棋書畫自然是少不了要認認真真下苦功學的,而整個寧家上下都知道她的琴藝最好,寧婉清一聽就知道對方這么說是另有目的——她是想反過來拿自己襯托她罷了。 但此時此刻,寧婉清若是直接拒絕了,難免顯得有些扭捏。再說,看著寧平心和寧平志期待的眼神,她也不大忍心讓他們失望。 而寧簫那邊,已不等她回話,便已吩咐侍女去取琴了。 既然如此,寧婉清想,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這么想著,她便已開始迅速在心中篩選起可以壓制寧簫的曲子來。 “我看還是不必麻煩簫meimei了。”卻聽花令秋突然微微笑著開了口,說道,“難得大家如此高興,今日又是清清的生辰,就由我來獻丑,與她琴簫合奏一曲吧。” 他說完,右手隨意往旁邊一伸,隨波就像是早已準備好似地從身上抽出來一支竹簫放在了他掌中。 寧簫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了僵,而后干干扯了下嘴角:“姐夫說的是。” 寧婉清意味深長地看了花令秋一眼,伸手大大方方地抱了琴,微頓,然后轉身準備往臺上走。 花令秋隨在她身后,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了句:“放心,你怎么彈,我怎么跟。” 寧婉清抿了抿唇邊的笑意,回眸微一揚眉:“夫妻同心,理應如此。”又問他,“這琴底部怎么還有劍槽?” “配你啊,”他略略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帶刺。” 寧婉清腳下一頓,垂眸看著琴身上雕刻的玫瑰花紋,心頭不禁微動。 她默了默,終于無奈失笑。 *** 花令秋與寧婉清的這一曲十分和諧悅耳的合奏讓寧家眾人可謂刮目相看,就連寧承琎都沒想到原來自己這個女婿居然還是個真正擅音律的,而且聽音識人,他在合奏的過程中完全是在配合著寧婉清來襯托她的樂音,可見是個有內秀卻不愛顯擺的,當下越發欣賞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