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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婉清目不斜視地從容下著樓梯,語聲依然平靜和緩:“我還有事,帶回府里看?!?/br> 對方愕然,想說什么,卻欲言又止,表情間難掩為難之色。 她只當(dāng)作沒看見,領(lǐng)著純光徑自出了大門揚(yáng)長而去。 回程的馬車上,寧婉清看著身旁的稅冊,若有所思。 “小姐,”純光突然喊了她一聲,“那好像是大公子——”說著忙提醒外面駕馬的人,“快停車?!?/br> 寧婉清傾身過來,從撩起的簾隙間往外看了一眼。 “平心?”她很是詫異。 街對面那個人確實(shí)是她的弟弟沒錯,但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寧婉清回過神,目光微移,便注意到了那個正背對自己方向站著,在和寧平心說話的年輕男子。 她隱約覺得這個背影有點(diǎn)兒熟悉。 “大公子怎么跑到這種地方來了?”純光在旁邊又滿是疑惑地說了句。 寧婉清抬眸一看,那門前三個墨染飛揚(yáng)的大字就映入了眼簾——“落仙齋”,這是城中有名的樂坊。 她眉頭微蹙,正要出聲喊寧平心,就見那背對著自己的男子轉(zhuǎn)過了身。 看清那張臉的瞬間,寧婉清倏地愣住。 下一刻,她陡然心頭火起,起身掀了門簾便跳下車大步走了過去。 還不及走近,她已冷著臉揚(yáng)聲沖著那人喊了一聲:“花令秋!”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愉快~ 第4章 自甘墮落 花令秋乍然間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循聲抬起了視線——接著他就看見了寧婉清,正肅著一張臉大步颯颯而來。 轉(zhuǎn)眼她已來到近前,伸手將立在旁邊的寧平心往身后一帶,就隔在了兩人中間。 花令秋微微笑了笑,仿佛并未注意到她這明顯透著防備和排斥的動作,依然眉目舒展,從容翩然地施了個禮,道:“寧少主,這么巧。”他說,“我正打算……” “純光,把大公子帶回車?yán)??!睂幫袂逯苯哟驍嗔怂脑?,神色冷淡地吩咐道?/br> 純光低聲應(yīng)是,也不敢朝這兩人多看,就伸手去拉了寧平心打算先把人帶離。 誰知寧平心卻有些猶豫著不想走的樣子,還帶著那么點(diǎn)兒眼巴巴的意思往花令秋這邊望,直到純光勸說他“別惹小姐生氣”,他才低著頭邁開了腳步。 但始終是有些失望的模樣。 寧婉清這時才重新正眼看向了面前的人,沉聲道:“你跟我來?!毖粤T也不等花令秋回應(yīng),便已從他身旁徑直而過,往背離樂坊大門的方向走去。 走到不遠(yuǎn)處避開了往來有人進(jìn)進(jìn)出出的地方,她停下,等著身后的腳步聲漸近。 花令秋閑閑走過來,停在了與她相隔幾步之處。 寧婉清沉下氣,容色疏淡地回過了身,對上他一如先前漾著笑意的目光,面無所動地說道:“花二公子,我知道人各有志,也從未想過要干涉他人的生活,但平心是我弟弟,他是寧家的大公子,我不希望他和別人一樣不懂得自重身份。” 花令秋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她是在生什么氣,不由失笑著無奈道:“寧少主這可冤枉我了,是寧大公子自己跟過來的?!?/br> 寧婉清霎時冷了臉:“你張口就來也該看看編瞎話的對象,你覺得他是會偷偷去這些風(fēng)月之地的人么?” 花令秋感到莫名其妙之余又有點(diǎn)兒好笑:“我和令弟不太熟,說實(shí)話,還真不知道他平時有什么愛好。” 寧婉清立刻怒目朝他瞪去。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么?”她說,“自甘墮落。” 花令秋頓了頓,旋即彎起唇角,半是恭敬半是隨意地說道:“寧少主說的是,前日清早出門提了壺酒,掃街的阿婆也這么說過。” 寧婉清聽出他在嘲自己管的寬,幾乎是瞬間,一股熱氣直沖天靈,她想也沒想地抬腳就朝他小腿上踢了一下。 下一刻,兩個人雙雙愣住,好像彼此都沒想到她會突然動手。 寧婉清霎時漲紅了臉,也顧不上去看周圍有沒有人瞧見剛才那幕,沉聲狠狠道:“再敢?guī)钠叫模乙欢ú火埬?!?/br> 她說完便錯身拂袖而去,留下花令秋在原地,愕然莫名。 良久,他才低頭瞧著被踢到的右腿,輕輕一笑:“脾氣還挺大?!?/br> *** 寧婉清回到馬車上,迎接她的便是寧平心和純光兩個人震驚未褪的目光。 她頓時就明白這兩個人一定是都看見了。 心里閃過一陣別扭,但她從容掩飾住,若無其事地重新落了座,然后平靜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寧平心,叮囑道:“以后不許再去那種地方?!?/br> 許是感覺到自己jiejie不悅的心情,寧平心沒有反駁,只是望著她的目光里透著些委屈,然后默默低下了頭。 寧婉清看他這樣,不禁有幾分不忍,便又和緩了些語氣,說道:“我并非是想責(zé)罵你,但花令秋這個人是出了名的浪蕩,你身為寧家大公子,遇上花家的人固然不能不理睬,但也該有個尺度,怎能他說什么你就聽什么,還被他哄著去了風(fēng)月之地?” 純光忙給這姐弟兩打起了圓場:“興許花二少也只是邀約大公子去聽個曲子而已?!?/br> 寧婉清不以為然地輕笑出聲:“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惜花公子’,你當(dāng)他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