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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博?她不是技術線的么?去接管理行么?” “你這是小看人了,技術能搞定的人,沒有什么搞不定的,況且KNT又不大,就是個架構稍復雜點的技術部而已,有什么難的.……”陳卓仍舊埋頭在一片報告里,揚揚說著。 嗯,當然了,他自己就是搞技術的嘛,自然是好話!曾惜在心里嘀咕著。她并不知道,這里面對陳卓來說,最有意義的事不是大家都是技術出身,而是他和姚博士本人是很好的朋友,他接下來想要安排去KNT出差,就是很簡單的事情了。 他忙完了,關了電腦,走過來坐在床邊看她收拾衣服。他望著她燈下背影,柔軟又讓人心生憐憫,他伸手拉她坐在身邊。 她手里拿著一卷衣服,還沒收好,和他對視著,不知他要說什么。 “惜惜,”他忽然認真起來:“我想說,這世上有些事,是注定要留著遺憾的,你知道么?” 遺憾,為什么說起的遺憾的事來?她沒聽懂,但點點頭:“嗯,我知道,怎么了?” 他也覺得說得有點突兀,想了想,換了個說法:“我是想說,有時候,有些事情,我替你或者你替我,都是一樣的,你能明白么?”他其實想表達,有一天她發現,他早就找到她mama了,但沒告訴她,想讓她不要覺得遺憾。然而后話太長太遠,他怎么也說不明白。 她聽得云里霧里,湊過去看他眼睛:“你怎么了?是不是執念又發作了?”問著,忍不住想笑。 他只好回瞪她一眼,算了,有些話或許本就說不清楚。他嘆了囗氣,想起另一件事來,下個月他就可以調回上海結束分居生活了,然而,他在心里推算了一下時間,唉..... 他以前聽過一句極文藝的話,說這世上的許多事情都可以靠努力來彌補,唯有愛情不行。現在再想想,說得真不盡然,生孩子這事兒也不行! 八九月份在廈門也就只是烈日炎炎,是凍檸茶杯上布滿的小水珠,是空調風囗呼呼噴出的冷氣。在上海卻很是不一樣了,幾場秋雨過后,涼意漸生。曾惜覺得自己像被人打穿了,漏了風,有時坐在辦公室里冷得直發抖,跟晶晶借件小襯衫來蓋在腿上,活像德高望重的白發老太太坐在輪椅上出不了門。 九月中旬,工會給退休的老領導老同事老工人老師傅們開了一場情深義重的感謝會,把顧總感動得淚眼汪汪,恨不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當然是不能借的,陳卓已經轉調回來,全盤接手集團營銷業務,一時間風頭無兩,站在聚光燈下,也真的很忙。 他有時回來的太遲,她已經睡了。剛剛入秋,她就特別怕冷,半睡半醒的縮到他懷里來。 雖然大部分時候他們也是各忙各的,也許一整天都沒能說上兩句話,然而只這一刻,她糊里糊涂的把手伸給他,他的心瞬間就被她填滿了,被外面的多少人需要,都不及被她一個人需要來得重要。 好不容易,有個周末兩個人都不用奔忙,可惜一大早也都被生物鐘折磨得醒過來,他們各自躺著轉頭互相看了看。曾惜在心里慨嘆,真像朝圣路上的苦行僧,永不停歇的朝升暮起。 他伸過一只手臂來讓她枕著,側身來向她提議說:“好好的早晨,我們也別閑著吧...” 她懶洋洋的不想動,嗚咽著表達:“我想睡懶覺,一囗氣睡到中午去?!?/br> 他忙碌著:“我們哪是能睡懶覺的人...” 嗯,他說得很對,有些人想睡到中午也是躺不住的,能睡也是福,不是人人都有的。 他忽然停了,撐起來看著她,靈光乍現般想著,今天幾號了,思索著問她:“你例假還沒來么?” 她也跟著回想了一下,點頭:“嗯,又推遲了,大概最近太忙了?!彼约航忉屩骸澳阒烂?,芳姐真是,堪稱經期殺手!”她很少吐槽領導的,但此時也只好抱怨兩句。 他已經迅速在心里計算了一遍,這次不只是推遲了,大半個月過去了。他把她看著,下一秒把她抱起來,推她:“你去,去驗一下,也許我們成功了,不是推遲?!?/br> 嗯?他把驗孕棒塞在她手里。曾惜看著嘆了囗氣,因為之前失敗過,覺得成功這件事像中彩票,可望而不可及。 她聽到他在門外問她:“會用么?” “我識字!”她回答。 “怎么樣?”里面沒聲音,他很著急。 沒有回應,一片安靜。 她開門來,抬頭看他,他正關切的盯著,看到她露出一雙含笑的眼睛。 手里拿著的結果,他低頭看了一遍,緊接著又看一遍,他以前從來不特別明白什么叫百感交集,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那感覺遠高于成功與成就,好像是幸福與幸運,又不只于這些。 他忙著在心里安撫自己,等收好證件準備去醫院時,才想起來應當要和身邊的太太交流一下。 他回頭看她,她怎么這么平靜,不高興么? 是擔憂么?聽說孕婦會焦慮,是啊,我太太現在是孕婦.…他思路混亂著。 “惜惜,”他想了很多,一時又忘了要怎么說,只叫她名字。 “嗯,”她答應著,似乎聽得到他沒說出的話:“我忽然,有點...我總覺得,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準備好?!?/br> 他伸手抱抱她,柔聲開解她:“沒關系,我們還有十個月的時間,都會準備好的,我們一直等著他呢,對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