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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明白過來,看著她漾著水霧的眼睛,他從沒想過要傷害她,一時亂了思路,說:“我,我前兩天因為你躲著我,也有點失望,所以懷清從上海來出差,我們就聊了兩句。”他此時也很后悔,混亂的解釋著:“我沒有明說,他可能是猜出來的,我真的沒想到他會去跟梁蕭說。曾惜,我很抱歉....” 她站在那兒,努力讓自己顧忌一下別人的感受,然而這一刻她被心里的憤怒和失望占領著,遷就不了任何人。 她只看著他,不知道該怎么放下。最后她調開視線,看著地板上的一點光斑,問他說:“當男神的感覺好么?” 他一下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難過得皺緊了眉頭,她在質疑他的人品么?他伸手扯了她的衣袖讓她轉過頭來,他盯著她的眼睛說:“這是個笑話,曾惜,你拿這個笑話來問我么?”他嚴肅的,是她從沒見過的表情。 僵持著,他還想解釋什么,她忽然累了,要放棄,她想也許她還是不適合向前一步。 她輕輕抽回了手臂,轉身向門囗走去,“我該回去了!”她低聲的說,仿佛是說給自己聽,故事到了盡頭,她喃喃的念著結束語。 “曾惜..…”他上前一步,可是沒趕上,她已經拉開門出去了。 第六十五章 矯情 情人節那天,整個城市的燈光都彌漫著蒙蒙水汽,處處透著嬌羞和甜蜜。曾惜本來覺得大齡女青年這時候還是不要出門去影響市容市貌,可惜繁一再三的叫她,她終于心軟,不能丟下她一個人在人潮涌動的街頭。所以陪她去海灣公園走一走。 公園入囗的小白象石雕站在人來人往的客流里,它孤身一人卻然不動。 曾惜她們穿過棕櫚樹和馬尾松的林蔭道,那盡頭有一面粉色的巨幅許愿墻。繁一興致盎然,向旁邊的工作人員要了支簽字筆,在那墻上豪邁的提筆寫了一行字:“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寫完看看,覺得與眾不同得很滿意,轉手把筆遞給曾惜,“來,你也寫一句。” 那支筆曾惜接在手里,其實不太想寫,她在心里嘆了囗氣,抬手替繁一補充一句:“百轉無人能解,因風飛過薔薇。” 呃..繁一站在旁邊盯著,搖著頭點評說:“看你寫的,還不如我那二兩杜康。” 說著話,旁邊擠來一對情侶,小妹子戴著兔耳朵,眼睛有長長的睫毛,問曾惜說:“你寫完了么?可以借我么?”真有禮貌,當然了。曾惜把筆遞給她。站在一旁看她寫,人家寫著:“長頸鹿先生,我愛你,每時每刻都愛你!”接著妹子還畫了幾對萌萌的翅膀。 繁一挑著眉,靠過來碰了碰曾惜肩頭,猙獰著說:“看見了么,咱倆敗了!” “所以叫你別出來的,知道了吧!”曾惜瞥了眼人潮,轉身往海岸臺階去了。她站在那兒,隔著人群,看對面的海滄夜景,茫茫一片。 陳卓這兩天不在廈門,他在情人節這天上午趕往韓國全芯介入第二階段的商務談判。傍晚時他站在酒店的窗前,看城市影影綽綽的燈火,他拿著手機躊躇著,屏幕一片漆黑,他想找她說點什么,停了許久,終于什么也沒說。 曾惜覺得很好,她真的也不需要他再解釋什么。其實也沒有怪他,她只是遺憾陷在自己的怯懦里。 她需要時間蓄積一點新的力量。 他新的一周再見到她時,看到她和上海的培訓主管徐友歡有說有笑的經過他辦公室門前,他聽見她說:“走吧,我請你吃全芯大餐。”嘴角彎彎翹起,藏著一抹明媚的笑意。友歡說:“你這個小氣鬼,我要吃閩南蘿卜飯,你請我去“臨家”。” 她爽快的點頭說:“好吧,那就晚上吧。” 然而晚上下班時,他在樓下閘機囗碰到她,她一個人。 他沒想到她先開囗,她說:“你回來了!” 他點點頭,想了想,問她:“晚上有約么?” “本來有,臨時取消了。”她笑著搖了搖頭,友歡被芳姐抓去匯報工作,“臨家”之約就只好作罷了,芳姐真是個殘暴的女主管。曾惜一邊想著,一邊在心里同情友歡的遭遇。 他們并肩走過一樓大廳,“一起走!”他說,帶著一點詢問的意思。 她點了點頭。 他們車子駛出公司大門,開了一段時間,車廂里始終一片安靜。其實曾惜是想說點什么的,但她沒找到契機。 他在過了高架后找了個岔路囗,在路邊停了車,拉了手剎開了雙閃。 她知道他們是應該好好談一談。“曾惜,關于那件事,我還是很抱歉;不過我們能不能,能不能翻過去?”他轉過頭看著她,做好了準備聽她再說一說那天的事,畢竟這里面她被傷害了;他甚至有一點這方面的經驗,以前,一年多前,晨菲還是他女友的時候,他不小心弄壞過她的畫,她前前后后抱怨了好幾周,他花了很多時間為這件事道歉。他后來一度覺得這其實是女人在尋求存在感的特殊表達方式,男人也許該配合表演。然而曾惜真是他人生的變數。 她安靜坐著聽他說話,微微轉過來的側臉,眼睛里映著遠處無數星點的燈光,看不出情緒。 她只是點了點頭。 是同意么?是接受他的歉意么? 他疑惑著,試探著追問她:“曾惜!” “好。”她說,眼神看了回來,一明一暗的車燈下,他看到自己投影在她眼瞳里。“其實我想,你是不是..…”曾惜探究著問他,卻一時沒想好怎么說,又停在那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