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陳卓也猶豫了一下說:“方便么?” “方便。”她說,心說不方便我也不會說這話。 曾惜買的是小房子,資金有限,一室一廳,夠她自己生活,也作為她那幾個死黨約酒的據點。 她去年升了副理之后,認真歸置了家里的陳設,收拾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有點日式風。陳卓走進來時覺得,挺清爽。 她在窗邊的小邊幾上倒茶給他,在曾惜心里,所有的領導都和老韓一樣是愛喝茶的人,她一視同仁。 “你家人呢?上次聽你說家人都在這兒。”他問她。 曾惜潦草的在心里想你這記性還真好,不過她沒回答,只說:“您要是不喜歡喝茶,我給您倒杯飲料吧。” 陳卓是聰明人,誰還沒有個不能說的事兒呢,他笑笑說:“喝茶挺好,”又自動換個話題問她:“你在燒菜?” 他這一說,曾惜才想起來,她鍋里的雜魚要燒干了,趕緊回身往廚房去關火。還好還好,湯汁還剩一些,她提著鍋蓋正看著。 陳卓站到廚房門囗來,問她說:“怎么樣?燒干了么?” “還好,沒有。”她搖搖頭說,準備盤子盛出來。 陳卓看她忙活,生出閑聊的心來,問道:“燒菜難么?”他自己并不會。 “不難啊,治大國若烹小鮮,道理都是一樣的。”曾惜往盛好的魚盤里撒一把蔥花,她以前每次都是切好了蔥花,因為趕著吃最后忘了放,這次她倒記住了。 “你說什么?”他湊過來問她。 曾惜隨囗一說,沒在意,端著盤子去餐桌了,說:“沒說什么啊,”又回頭來道: “我請您吃飯吧,當然沒什么好吃的,就湊合湊合。”她今天頗大方。 陳卓站在原地說:“治大國若烹小鮮,是《道德經》里的吧。” 她趕著去盛飯,一邊由衷的夸他說:“領導學識真淵博,呵呵..” 陳卓被她夸得有點僵,心里在說,你這是變相夸自己呢么!不過他想,曾惜是個有趣的人。 他們有了同桌吃飯之誼,來往漸多。不過曾惜總是小民心態,覺得和領導的友誼永遠都得適可而止,太近了容易生矛盾,那就成了人微言輕自掘墳墓了。 所以陳卓在lync上問她,走不走?有順風車的時候,她就回他說,好啊,現在走。 但是她自己從不主動向他約車。有一天下了班,曾惜向質量中心的大牛請教有效性分析的手段,大牛不懼辛苦的給她講了七八種方法,他們又切磋了一下方差分析,結束時已經過了八點鐘。曾惜就順便搭剛開完會的陳卓的車回家。 陳卓開著車,一邊在講他們營銷中心的瑣事,曾惜忙著回顧她今天新學會的因素分析手法。曾惜能和陳卓有來往,也是因為他們坐一塊兒閑聊不尷尬,所以人和人要想相處好還是得氣場相宜。 他們間或交流幾句,陳卓電話響起來,他一手開車一手去找他放在車上的藍牙耳機,電話鈴聲不斷,他沒找著耳機,電話鈴聲停了。 他想想,算了,這個來電號碼他認得出,他光看著就頭疼...... 然而不過一會兒,電話又來了,響個不停,勢有不接不罷休的勁頭。 他微轉頭看了眼副駕上的曾惜,考慮一瞬,接了電話,按了免提。 電話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講上海話;陳卓也用上海話和對方通話,他極盡克制的保持涵養,控制著語速;即便這樣還是幾次被對方打斷,沒法把話說完;聽起來就是為了某件事爭執不下的樣子。 曾惜做人的準則是不管閑事,她獨善其身還來不及,沒有能力兼濟天下。 所以她識相的轉頭往窗外看著,看車窗外一片茫茫黑夜。 終于上海話的爭吵不歡而散了,陳卓掛了電話,安靜了好一會兒。 他回頭來掩飾說:“家里一個親戚打來的,為了一點小事,總是說不清楚。”說完向曾惜抱歉的笑了笑。 曾惜其實也挺抱歉的,她了了點了點頭,敷衍說:“家庭瑣事總是麻煩的。”然后忍不住看了眼陳卓,看他憂心忡忡的表情。 她真是有點遺憾,眼睛可以閉上,耳朵卻關不上。她知道他們電話里在說什么,來電的人大約是個中年女人,她來電控訴的是他meimei,說他meimei搶了她老公,讓他好好管教他妹的意思。 他以為她說閩南語應當聽不懂上海話,他不知道,她上海話說得比閩南語更好。 他們快到時,他似乎從那通電話里緩了過來,問她說:“最近,你們人資中心給你們發郵件了么?” 曾惜沒聽懂,說“發了,那可多了,你指的什么?”“沒什么大事件么?”他打著轉向燈正拐彎。 “沒有啊。” “哦!”他說:“快有了。” 第十三章 HRBP 不過,陳卓說的沒錯,最近人力資源中心的會議特別多。好幾個下午曾惜都泡在視頻會議里,到后來,老韓直接出差到深圳去,連開了兩天大會。 他們也在與時俱進,HR中心要轉型為三支柱模型,所以要自上而下的調整和重置很多崗位。 曾惜一直覺得全芯的內耗太大,比如:HR中心在深圳;薪資福利中心在上海;招聘與人事中心在武漢;績效與組織發展中心在廈門..難道不是中央集權更高效么,非要搞得這么四分五裂的,商量個事情大家兵荒馬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