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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我不干凈。” 如今他的靈魂,進駐在另一個人的身體里。 他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他相當討厭這個身體的主人,更加討厭,這個身體在余丸靠近時無法抑制的強烈反應。 他不想探究這反應背后的緣由。 被余丸抱住的時候,一面在被救贖,一面被拽進地獄。 他想殺了自己,臟東西。 ☆、42.四十二 余丸的表情像被哽住了似的,她沒有想到他會這么說。 傍晚的光線爬進窗沿,將房間染得一片昏黃。 隨著漸暗的光線,江不城的眼皮耷拉下來,沉重的身子忽地抵著墻根滑了下去。 “你、你怎么了?!” 她第一時間扶住了他,卻因為沒法支撐住他身體的重量,和他一起歪倒在了墻角。 “江不城……”余丸緊張地去探他的鼻息。 像是睡著了。 她一顆心懸著,悄聲喊來門外的仆人。在把醫生到之前,她放柔動作用手托住他的腦袋,讓他能舒服地枕著自己的大腿。 “沒事,回來了就好了,休息好了就一定沒事了。” 余丸喃喃著,鼓勵自己玩好的方面想。 她一遍又一遍地輕撫他冰涼的發,身體的接觸能稍微地緩解一點兒內心的不安。 …… 江不城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他,一直在跑。 因為求抑制劑心切被騙出賽場,他著急地想要逃離那座精致的宮殿。公主死命地給他灌迷魂湯,說著救他出來有多么不容易,他逃脫賽場的傳送器是她用哥哥的命換的。 可江不城像被鬼附身一樣,一心一意只想著那個名字——余丸怎么樣了,余丸現在那個狀態離開了他該怎么辦…… 得去找她啊。 江不城聽見了,自己紊亂的呼吸,后背的汗不斷滲出、浸透衣裳,但他沒有停下腳步。 收起事不關己的態度后,他必須承認他只是一個會擔心、會害怕、能力有限的普通人。他為了想要保護的人全力以赴,這條長長的道上,他跑得不顧形象、理智全無。 “我的名字,江不城。我是生存賽的參賽者,讓我重新進賽場。” 短短一句話,他說得上氣不接下氣,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在場人員的站立方位,如果他們不同意,他就闖進去。 “江不城……”工作人員表情怪異地接過變成了灰色的參賽證,在核實了這張證的真實性后,他隱秘地朝身后的人群做了一個手勢。 江不城知道了那個手勢的意思,以極其慘痛的代價。 ——這個比賽中死掉的人,怎么可以重新出現在人世呢。 江不城一直在跑,他以為可以觸碰到終點的。 因為,他離入口已經那么近了。他咬緊牙關,疲勞虛軟的雙腿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他們扔出的異能對他無效,他如離弦的箭一般萬夫莫敵。 可惜,入口后的不是賽場。 通過腦電波比賽,余丸的意識處在與他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世界。 腿部傳來一陣劇烈的鈍痛,被打折的腿瞬間抽走了渾身的氣力…… 江不城一直在跑,在救出余丸以前就已精疲力盡。 “太有研究的價值了!異能絕緣?!我親眼看到了異能絕緣!!他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這個人已經是‘死亡’狀態了……完美啊,萬一上面追究起來,我們也理由充分……” 清醒的,無盡的噩夢。 江不城一直想跑,但他被牢牢地束縛住手腳。 實驗室純白色的天花板、殷紅的血液、切割的聲音、遲鈍的痛覺……縫合、輸液,先進的實驗技術穩穩地維系著這條命。 從某一個時刻,開始覺得,要是死掉就好了。 可是,死不掉啊……死不掉啊…… 如果,不再作為一個“人”存在,又如何由得自己主宰生死。 …… 身體完成了所需的“價值”后,意識終于自由了。 他跟自己說:跑啊,跑啊。 江不城,跑吧。 “其余部分都已經完成了……” “只剩下大腦了,這么珍貴的部位……應該匹配一個最強大的容器……” ——物盡其用這個詞,應該怎么理解? “最強?那必定是比賽中死去的,擁有皇室血統的狄倫,他的尸體用最高規格的技術防腐,現在必定還是……” “不可以,你瘋了嗎?王子是腦死亡,他的尸體是完整的,拿去做這種實驗上面要是知道了……” “哼,我瘋了?別告訴我,你不好奇。” “……好奇啊,信息素絕緣的身體所能改造的極限,在哪里?” 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一群瘋子!!!!! 他用別人的身體,再度睜開了眼睛。 最先恢復的是聽覺。 “公主那邊派來的人,在找江不城的腦子!” “我早說了不行吧!來要王子棺槨的人也跟著公主一起來了!” “可惜啊可惜啊。” “可惜也得弄死,快點把他放回棺槨,他們需要尸體!” 針頭扎進血管,模糊的視線還未來得及分辨完全面前的事物,一切便已消散殆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