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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會說,“等等我”那種話的人。 更不可能熱著心腸去問人家“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為什么?”。 他是那種,在食堂挑好她的口味,多買一份飯,如果她不來,他就自己吃掉,假裝那是他原來就要吃的……他是那種人。 江不城以前也是這樣的。 一個人吃飯、上學、下課,在別人好奇又有點兒害怕的打量中,一個人做自己的事。 以前也是這樣的,偏偏過了一段有余丸一起的日子后,就不習慣了。 他得承認,自己有點想和她說話。 想知道她默不作聲時,腦袋里在想些什么。 ——以往她都會和他說的!!! ——雖然他聽過了,沒有表情、也沒有反應,但他都有在聽的呀!!! 江不城不開心,特別不開心。 不恰當的比喻一下,就是被追到手的黃花大閨女,忽然間就掉價了那種感覺。以前追得緊,給人家寫情書、給人家折小星星,現在一心學習,連話都不主動講一句。 江不城不開心! 不開心的直接結果是,本就面癱的臉,越來越癱,黑里帶灰、灰里發紫。 從前的學校,大家私下里給他的外號是“冰山大少爺”;現在的學校,Alpha們親昵地偷偷稱呼他“嗆口小辣椒”。 江不城本人對于外號這事兒一無所知。他唯一的信息來源“余丸”,被人為地切斷了。 所以,癱著一張臉的江不城,在傍晚的校園里、余丸的身后,越走越慢,外號也越來越響。 所幸寒假很快就到來了,就算余丸不愿意面對,“考試”的日期也不會改變。 瞥見行李堆里的一個棕色玻璃罐,江不城總算找到了話題,能夠開啟今天份額的對話。 “余丸,那罐酒不能帶。我們收到的通知上面寫,攜帶酒精者,后果自負……你快拿出來吧。” “嗯,我知道。”余丸點點頭,把酒放進了背包。 自飲酒后的“蕾西案例”發生,老師和學校大會就開始三不五時地提及,以至如今的校園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烈酒,會引發信息素紊亂。 后果自負,卻沒有被“異能者生存賽”言令禁止。因為,信息素紊亂所能帶來的后果有二: 1.自身異能在一定時間的暴增,或銳減。 2.發情期的延后,或提前。 縱使余丸已經花費了所有精力去覺醒自己的異能,到了比賽開幕的前一天,她還是沒有真正的“完全覺醒”。 這個消息無疑是恐怖的、毀滅性的。 她和江不城根本不了解異能者生存賽,也不了解參賽的是什么樣的人。 說得難聽點,他們這般貿然前行,根本是去送死的。 ☆、二十七 比賽的那天,是個冬日里難得的,暖和的晴日。 江不城和余丸一起坐著一架“磁懸浮封閉艙列車”,在暖陽下駛出了校園。它的外觀和他們來學校時所坐的那架看起來別無二致,速度卻是快了許多。 回想一切都像是昨天剛剛發生的,江不城穿著他們原校校服,穿越時帶來的那件。不茍言笑的側臉,看上去仿佛還是那個壞脾氣的、拒絕了她表白的大少爺。 他沒帶背包,口袋卻是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進了什么東西。 余丸凝視著手心攢動的紅色,嘆口氣、閉上眼。 …… 這場比賽怪得很,除了排了幾人的空曠隊列,他們沒有看到其他的比賽選手。 主辦方既不告知比賽開始時間,也不規定何時結束。整個賽場能看見的東西只有:一個發參賽證的機器人,一個問話的機器人,一扇巨大的門。 “為什么來參加異能者生存賽?” 領到參賽證后,賽場大門外的人形機器人例行公事般地提問。 “為了榮譽。” 有人說。 前面的男人高喊:“為了高額獎金。” “為了見到最厲害的異能者。”江不城一板一眼地答。 望著那高到突破天際的、仿佛連接著另一個世界的賽場大門。余丸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一字一句地回答道:“為了回去。” “咣……” 猛地拉開的巨門,承載著屬于另一個世界的斑駁光影。它從比天際還要遙遠的地方灑下來,大把大把地在眼前編織、揮霍、鋪成…… 亮光使得余丸忍不住想要流淚,只好本能地閉上眼睛。 …… “你真的想要回去嗎?”有一個聲音這么問她。 再睜眼,余丸看見了自己。 準確的說,是鏡子里的自己,一個肥胖的“余丸”。 ——啊?這是什么? “江不城?”余丸哭喪著一張臉去看旁邊,鏡子里的胖妞也跟著轉頭。 旁邊沒有人。江不城、機器人、巨門、排隊的人,通通都不見了。 該怎么去形容周遭的感覺?就像是,光芒耀眼的純白,將周圍的所有都包裹在里面。不論你轉身、轉頭、邁開步子,都無法逃脫這片漂亮的白茫茫。——你本身,也被裹進了純白中間。 鏡子里的胖妞,胖乎乎的手抵住關著“她”鏡子,往余丸的那邊“嘩——”地使勁一推。 在鏡子倒到身上之前,余丸看清了鏡中自己的口型。 “比賽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