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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量差勁的木板門沒有貓眼,仍舊無法窺見未知訪客的身份。 看不到也好,看到了說不定更害怕。 按著這悶聲不響就是要把門砸開的勁頭,一定不會是對他們友善的人。 雖然門外的人沒有開鎖的意思,但木門的鎖已經搖搖欲墜。 ——快被砸開了。 遠離了溫暖的被窩,光腳站在門邊的凌凌七身體越來越僵硬。 后頸冒出一層層密集的冷汗,她在心里吶喊瘋狂地著。 “停下吧,別敲了。” 她需要大口的呼吸,她感到自己的臉頰因為憋氣漲得通紅。 “……咚。” 隨著這一聲的落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 “咕嘟。” 她咽了口口水,轉頭看了一眼尚未掉落的門鎖。 那人……放棄了嗎? 凌凌七用手捂住嘴,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砰——” 她抽搐著一抖,發麻的感覺從腦后涌起。 底下的門板往里凸進了一塊,木屑也一起散亂下來。 “砰——!” 想錯了!他沒走!根本沒走! 他在踹門! 非常用力地踹門!! 他踹得,正是她的小腿所在的方位。 這招比錘門管用多了。 門板瞬間就被踹破了一個口子。 凌凌七繃緊腳背,心里猛地一涼。 怎么辦?該怎么辦?! ——門要壞了,正面對決需要武器。包里有美工刀,也只有那個了。 她想。 大難臨頭,卻忽然變得冷靜。 踹門聲還在繼續。 她踩著木屑,往前跨了一步。 在床邊拿到包、找出刀、把美工刀的刀尖往前推出——這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 手腳冰冷,但凌凌七沒有心情去怕了。她不再發抖,握著刀緩步向前,步子非常平穩。 門的破口像是一道猙獰的傷疤。 從傷疤的內部猝不及防地伸出了一只瘦骨嶙峋的手。 她深吸一口氣,使盡渾身力氣地捅下去。 血rou被劃破的聲音尖利得像是要她的耳膜一同撕拉開。 這口氣吸得太用力了,連帶著整個胸腔都在顫抖。 ——美工刀直直地插進了他的手背。 那只手驟然失去了生命力。凌凌七迅速地單手將刀拔出,準備再補一刀。 “嘭——!!!”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在腦邊炸開。 如果不是門板,血一定已經飛濺到了她的眼里、臉上、身上、頭發上,把她所能觸及的一切都染紅。 然后,在這個瞬間之后。 從起床起就沒有一刻停下的砸門聲,停止了。 ——終于…… 凌凌七不敢放松,又側耳聽了一會兒。 ——確實沒了。 她收起帶血的刀尖,癱坐在原地,艱難地喘了口氣。 不潔的、帶病菌的血腥味像是嗆進了喉管,讓她發嘔。 外面的東西是什么? 她從壞掉的門板里看出去……那東西? 像一個爆開的rou瘤,具體形容的話…… “不要碰血!” 小孩跌跌撞撞地跑下床向她跑去。 他扁著嘴,滿臉的淚痕。 ——柏海哭了。 “血會傳染的。”他抽抽噎噎地說。 ☆、第28章 求包養的小柏海 “傳染……?” 凌凌七抬頭,一臉茫然地看著柏海。 “不,沒什么。” 說完這四個字,他馬上可憐兮兮地想要撲進她的懷里。 沒有成功,因為她將他一把揮開了。 ——這是柏海的夢,這是一個末世夢。 他不跟她明說,但看到外面那些東西她也能懂的。 在末世里,能傳染的還有什么? 扎進手掌的那一下流出的血,一部分滴在地板上,一部分遺留在凌凌七的手和腳背之上。 ——所以,她很快就會變異了。對嗎? “柏海,你餓了嗎?我出去給你找吃的吧。” 凌凌七語氣輕松地站起來,臉上甚至還有一絲討好的笑意。 柏海咬緊下唇,用手揪住了她的衣袖:“不要走。” “我沒有走啊,你在家里等我,我找完吃的就回來了。”她皮笑rou不笑地把袖子從他手里扯出,借說話的期間往外邊走。 “騙人!”柏海大喊。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見她不搭理他,鼻子一酸又哭了:“我mama被包養的時候也說,她有錢了會回來接我,叫我等她,可是到現在我都沒有等到她!” ——這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凌凌七不知道怎么跟柏海解釋,她握緊了拳頭,抑制住安慰他的念頭。 “你怎么能拋下我!你昨天說不會拋下我的,和我睡過一覺又反悔了是嗎?”豆大淚珠一滴又一滴地在眼眶聚集,然后落下。 他看到她隱忍的動作,知道自己這樣哭對她有用。所以哭得更大聲、更凄慘了。 “我只是去找吃的。”凌凌七哽著嗓子重復道,最終還是忍不住用干凈的那只手給他抹掉了眼淚:“乖,別哭了。” 柏海用臉頰輕蹭她溫暖的手心,被淚潤過的悲傷眼神直直地注視她的雙眼:“我要怎么做,才能不被拋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