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特別漫長。

    有幾輛私家車開過去，凌凌七拼命蹦噠，他們都沒有停下來。

    在她差不多放棄“搭順風車計劃”，思考要不要回學校偷一輛自行車騎的時候，一道希望的綠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空車”——綠光寫著。

    凌凌七欣喜若狂地看著那輛的士開過來，激動的心情猶如重病患者終于等到了救護車。

    她攔車的手揮得跟電風扇一樣，都揮出了虛影。

    “知道知道，看到你了。”司機穩穩地把車停到了凌凌七邊上，搖下了車窗。

    拉開車門，坐到車里，凌凌七的動作一氣呵成。

    她感激地握住了司機大嬸的手，深情地唱了起來：“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幸福來得好不容易，所才會讓人更加珍惜，終于等到你……”

    “要去哪快說，不坐車就下去。”司機冷靜地抽回手。

    “去九港窟！”凌凌七立刻回歸了正常狀態：“居然有的士，天吶，我的運氣太好了。”

    “我運氣太不好了，剛交班就要去那么遠，”司機大嬸按下計價表：“今天生意不好，不然我也不拉你了，去那么偏的地方。”

    “嘿嘿嘿。”

    碰到的士凌凌七實在是太開心了，聽著司機帶著地方口音的抱怨也覺得分外親切。

    以及，這里的人們都知道九港窟的存在，好神奇。

    司機也是個健談的，碰到紅燈就轉頭和凌凌七聊天：“誒，今天也真是奇怪，開了一段路都沒看到什么人。小姑娘，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活動啊。”

    ——世界末日是活動的話，應該要叫“全世界無人生存大型勵志類活動”吧？

    “唔，我也不懂。”

    凌凌七怕告訴司機真相，她會不愿意去九港窟，所以就沒有良心地選擇了隱瞞。

    “平時都在聽的電臺今天也沒有播出了，怎么感覺……到處都是靜悄悄的。”司機越開越覺得奇怪。

    街上人很少，大多都是行色匆匆的。

    凌凌七偶爾看到地面上有一灘血漬，推斷“暴食”還沒有蔓延得太嚴重。

    “哎呀，前面那個是不是搶劫啊？”開了將近三十分鐘的車，司機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正面碰上暴食吃人的場景。

    見她已經發覺了，凌凌七準備組織語言告訴她真相。

    誰知道司機也沒仔細看，就把車快快開過去了：“所以說我不愛到九港窟這種地方，沒生意接、治安又不好。”

    ——這解讀能力高的……我給你滿分。

    凌凌七安安靜靜地閉上嘴。

    又開了十幾分鐘，路漸漸地窄了起來。

    開到的士快沒有空間倒車了，司機才把車停了下來：“好了，只能把你送到這里了，巷子進去就是九港窟了。”

    她按計價器給凌凌七打了車資，末了還交代她一句：“我不知道你來這里干什么，但你一個小姑娘家要注意安全啊。九港窟里面魚目混雜，什么人都有的。”

    聽著陌生人的關切，凌凌七心里一暖。

    “嗯，謝謝。”

    她發自內心地道謝。多付了一倍的車錢，當給司機的小費。

    身上的錢是這個月的飯錢，本來就不多，如果可以她很想再多給一些的。

    “阿姨，別在街上載客了，趁著錢還能買到東西，趕緊回家囤點貨吧。不瞞你說，世界末日來了，人開始吃人，所以你才會感覺路上氣氛這么奇怪。對不起，剛才沒和你說這些。”下車前，凌凌七一口氣說完了自己該說的話。

    司機大嬸愣愣地聽著，也看不出是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

    這不是凌凌七有能力關心的事情了。

    天色漸晚，如果柏海在這兒，凌凌七得在天黑之前找到他。

    ☆、第23章 丑惡彌漫九港窟

    第一次來到九港窟，在開始階段沒有自主意識，所以對于這里記憶很模糊；第二次來到九港窟，作為怪獸看到的一切都是縮小版。

    第三次，是這一次。

    不知怎么的，心情有些微妙。

    這個地方在現實世界已經被拆除了。

    所以，這一切的構建，每一個細節，都源自于柏海的記憶。

    這是一個真正的異度空間。

    壓抑、狹小、沉悶，沒有光。踏進這里，就能感覺到一陣不同于外面世界的陰冷。

    隨處可見的垃圾散發著惡臭，小廣告塞滿每一個它能填塞的角落，喉嚨仿佛卡了一層厚厚的廢油，嘔吐的感覺不斷地涌上來、涌上來。

    九港窟，是一個很擠的迷宮。

    灰色的公寓一棟緊挨著另一棟，走完這一排又繞到了另外一排。

    密密麻麻的分叉口，每一條小徑都長得差不多，不知道會通向哪里。

    “嘭。”曾在校園里聽過的爆炸聲在臨近的公寓內響起。

    凌凌七加快腳步，遠離那塊區域。

    ——要去哪里找柏海？這里真的有柏海嗎？

    越走下去心里越沒底，越走下去疑慮越多。

    凌凌七有些想家了，這個陌生的地方讓她感到害怕。她想念mama做的、熱乎乎的飯菜。這一天發生了好多事，她感到疲憊了。

    “柏海。”

    她扯著嗓子，亂吼了一句。

    “柏海柏海柏海……”

    她跑過小巷，一路喊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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