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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展開一寸,卷軸中便傳來咯吱咯吱的、無法延展的脆響,叫人心驚。 “這畫的……”小宋的嘴角抽搐了兩下。 平日里在展室里看到的都是名家名畫,所以不自覺形成固有印象,古代人都很會畫畫。 眼前的簡陋作畫風格,明顯有別于展覽中的畫。 線條毫無章法可循,這里黑黑一團,那里紅紅一坨。有的地方黑得比較大,有的黑得比較圓。 作畫之人并非胡亂下筆,看出是用了些心思的,某些地方的紅紅黑黑是對應的。 可畫的內容是什么,真就叫人犯難了…… 小宋覺著是自己對畫的造詣不夠高深,試圖忽略第一眼時的偏見,把紅紅黑黑往深奧處聯想。 “畫里……”沉默半響后,何瑞開口道:“像不像是一個家庭的團圓圖?” “啊?”小宋橫看豎看,都找不出“家庭”在哪里。 “這個比較大、比較具體的黑色,是家宴的主人;依偎在他身邊的紅色,是主人的伴侶;旁的那些,又黑又紅的,他們的縮小版,大概象征子子孫孫……黑黑紅紅點綴得熱鬧,這應該是個大院子,里面的東西這么豐富,是要表達生活條件好吧……” 以為這何瑞不光能引路,還對古畫有研究,小宋瞪大眼睛,語帶敬佩:“哇!你怎么看出來的?!” “額,你別這么吃驚,我瞎猜的啊。” 何瑞尷尬地摸了摸頭:“我侄子上幼兒園,時不時能在他桌上看到這種畫,聽他給我解釋了幾次,我也會看了。” “你別說,你剛才那么一講,我看著還真挺像的。” 順著這樣的邏輯,小宋很快理解了面前的畫:“誒!你說這處粗細不一的線條,有沒有點像,一棵樹?” ——是像,小朋友畫樹,很多喜歡那樣畫的。 這幅擺放位置特殊的卷軸,沒有給他們的處境提供任何幫助。原以為墻上的其他卷軸也是如此,不想下一幅就給他倆帶來了驚喜。 ——出現了有身份象征的畫作。 兩幅畫一對比,連“這個時代的畫走抽象派”的理論都不再成立了。 事實證明,古代也并非人人能作畫。比如那個畫第一幅畫的人可能是真的,不會畫畫。 第二幅卷軸上畫了個男人的背影,即使門外漢看了,也能感受到作畫者的技藝高超。 褪色至淺黃的紙張,使得背景色顯出幾分怪異溫暖。 畫中是一個慶典,視角是遠遠的遙望。男人在畫里沒占非常大的位置,甚至沒在畫的中央,可他,分明是主角。 他身上的每個細節都是清晰的,具體到指尖、配飾,翹起的一根發絲。 生動微小得仿佛你一抬手,就能隔著慶典的暖光,觸碰到那人紛飛的衣袂。 卷軸的保存技術用得明顯不如前一幅畫。他們輕手輕腳打開,它卻仍舊無可避免的破損了。 不僅僅是這個卷軸,打開的卷軸越多,何瑞和小宋就愈發地感受到——他們眼中最不值得保存的第一幅卷軸,使用的保存技術是最好的。 一地破破爛爛的舊畫卷,畫的全是背影。 春天、夏季、雪地里、寒夜中;不論是孤身一人,還是人群簇擁,男人只有背影,從不回頭,看向來處。 畫沒有署名,沒有蓋印。 更不曾留下只言片語,敘述作畫者與畫中人的故事。 畫這畫的人,似是沒有要將畫存世流傳的念頭。 想來也是,把畫埋在這樣暗不見天日的地方,一定就是希望它再不現世吧。 …… 俞守看到了喬執。 他蹦蹦跳跳,手里抓個塊桂花糕,從漆黑的道路盡頭跑過來。 他又長大了一點,身量有少年人拔高時的營養跟不上身高的抽條感,從前的小胖哥底子幾乎要找不到了。 臉上的酒窩卻是明顯,笑時眉眼彎彎,快樂得有些沒心沒肺。 他和自己的長相,何曾相似。 隔著的距離不過十步,俞守沒有上前。幻象所帶來的沉溺感,叫他不得不警覺。 他開始有點,不想了解下去了。 不論是出于利益考量,還是不妙的預感,到了這一步已經有足夠多的理由,讓他停下腳步。 ——龍蛋、粉龍、羊角辮女孩,如果說之前的都是龍,那現下為什么換成了喬執? ——等會兒,桂花糕…… “這一回,你想告訴我什么?”他問他。 喬執靜默不語,自顧自地吃著桂花糕。 “秦萬瑾……”俞守指著少年,突然問身旁的人:“你看得到他嗎?” 秦萬瑾點頭:“看得到。” “可是你的反應太平靜了,不是嗎。” 他終是點破了,也希望秦萬瑾能把話攤開。 ——秦萬瑾的處變不驚已經到達了古怪的程度。先前與組員們在一起時,他表現出的躲躲閃閃的害怕,已經蕩然無存;看見憑空出現的少年,他半點躲開的想法都沒有;而且,他對著穿了古裝的自己叫組長,像是至始至終都沒有過猶疑…… 怎么說……就仿佛是,他早已提前知曉了什么似的。 “組長,你不過去碰他一下嗎?”秦萬瑾笑起來。 這個笑容沒有詭計暴露的陰狠扭曲,他笑得比平日更溫柔,甚至帶了一絲絲的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