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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我會出去開一個很重要的會,很快回來的那種,要乖乖等我。 開完會帶你去旅游好不好?你都不回答我,要去哪里玩,那我就幫你決定啦。 這次去我們會去久一點,離開這里了,你就不會想父母了。 慢慢地,致幻成癮的藥劑流入她的血管。 因為藥效,莊小棗的表情變得平靜安詳。 她又把自己蜷起來了,背對著相澤,恢復了沉默。 最近她總是不愛說話的,一整天,連半個音節沒有發,只是看著陽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相澤脫力地倒在她半邊,攬住她不再反抗的細弱肩膀,輕輕地問她。 小棗,你說我們之間還有任何希望嗎? 希望?一個天真又膚淺的詞。 莊小棗死了。 誠如相澤所看到的,在他強行得到她的身體那天,她已經死掉了。他能用rou眼看到,她身上那些被他稱之為希望的光,在慢慢的消失,直至現在已經徹底的泯滅了。 只有軀體剩下。 生而卑微。相澤很久以前就意識到,自己的本質就是一團浴血而生的爛rou,卑劣而酸臭的排泄物,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小時候,他也和其他小孩一樣,滿懷希望,覺得活下去就會遇到更好的事情,總有一天會實現自己的心愿,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 最糟糕的不過是做噩夢了,但夢是假的,醒來世界還是美好的不像話。 突然在某一天,或是某個時刻。他就發現了,噩夢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現實中有更多醒不來、逃不了的壞事在發生,它們可怕,凌駕于他所能想象的可怕。 這個世界,他熱愛的世界呀,是多么的cao蛋。 活著,只會讓人越來越絕望,沒有其他。 活著會失敗,然后失敗,僥幸成功之后,又一發不可收拾的再次失敗。求而不得,他最喜歡的、最需要的、最珍貴的東西,都將離他而去。 但他還是要活著。為了一點點甜頭,骯臟惡心的活。 死期遲遲不至,但它總會來的。 所以,好小棗,我們不靠著希望活下去了。 希望,是消耗品啊。 ** 莊小棗睜眼,又看到天花板。 又是這個地方。已經過了多少天呢?記不起來。 魔鬼不在。 早已看膩了的房間好像一個牢籠,天花板垂墜下無數鐵鉤子,劃破她的皮rou,勾住她仿佛rou攤子上勾住的死豬rou。 明明是這么惡心的皮囊還能吸引著蒼蠅啊。 爸爸,mama,我想回家。 莊小棗閉上酸脹的眼睛,聲音安靜,像是一句夢囈。 快逃吧,逃離可怕的夢魘,逃離他。 血管里有些東西在隱隱作痛,腦子里忽然冒出快樂的情緒,不斷飛揚。 一個純黑的影子扭曲著向她爬來,是她,又不是她。 不知從哪來的力氣,莊小棗奔下床,一把拉開了陽臺玻璃門。 無數用力振翅的黑蝴蝶從身后飛出,交疊著簇擁著越來越多。 她被它們撞到在地,一重一重壓彎了背脊,壓彎了膝蓋,直至她匍匐在地。 胸腔里傳來一陣強烈的悲愴,她看到蝴蝶盤旋著飛往無際的天空,伸手已經抓不住它。 帶我走啊! 她拍打著冰涼的大理石板,一開口,無用的淚水就落了下來。 沒有翅膀,沒有可以行走的腳。說的再多,都是廢話。 都是我的錯,我不好,我害了人。他們是無辜的,是我沒用啊。我不想的,我殺了我爸媽啊。我殺人啊,我沒用,所以也殺了我吧。 她喃喃自語著,瞳孔沒有聚焦,只管向前爬。 對不起卑微而無力的指尖從雕花欄桿的縫隙探出去,觸到了空氣啊。 真羨慕你,你自由了。 莊小棗面無表情地對著自己的手說。 自由啦!!!!哈哈哈哈哈。 她站起來,沖進廚房拿出相澤新買的刀具。他前陣子買了,說是想等她做飯給他吃。 刀,嶄新的,鋒利的刀。 莊小棗握著刀,毫不留情地往自己的左手剁去。鮮血亂七八糟的涌出來,一刀不夠,那就再來一刀啊,剁碎吧。 太好了。 她感動地護著自己的斷指,宛若至寶。血沾染莊小棗的衣襟還有蒼白的面龐。 沒有痛感,她笑得破碎,面上的神色愈發愈病態癲狂。 飛走啦。 右手拾起一截斷指,她顫抖著把它從圍欄的縫隙中扔出去。 當。 細小地,不驚動地,落地聲。 哈哈哈哈。莊小棗笑出了淚水,一個神情都變得無比燦爛。 她的唇邊甚至在此刻綻開了一朵猩紅嬌艷的花,眼角的清泉在澆灌它。再也不疼了吧。 未來的路就在腳下不要悲傷不要害怕充滿信心期盼著明天 她斷斷續續地唱,每一個音調都嘶啞。 都是假的!去死吧! 舉起的刀繼續用力地往腳踝落下。 ☆、你聽過后悔藥嗎 相澤想過死。 他問莊小棗:小棗,你什么時候愿意主動接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