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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響了兩聲,江橋進來了。 林凈寧:“送回去了?” “周副總說她這幾天都會待在宜城,您要是想法變了可以隨時找她,上飛機前還想要再和您見個面。” 周櫻真是難纏,要不怎么能一路坐上林家副總。林之和還挺了解自己老婆,知道不可能善罷甘休,勸他另尋門路。 林凈寧:“讓她等著吧。” 最近公司因為他的一個決定出了重大事故,可能會損失不少,林凈寧沒那么多心思去應付林家后院的事。 江橋提議:“我送您回酒店吧?!?/br> 林凈寧最終“嗯”了一聲。 他這段時間到處出差,開會,四處飯局,確實有些疲憊,此刻坐在車里,與深夜的喧囂隔絕,遍地默然一片。好似酒過千腸,醉意升起那一刻,世間浮華已散場。 江橋從后視鏡看了一眼。 只有夜深人靜的時候,林凈寧似乎才最放松,倚著靠背,時而點一支煙,也不說話,哪怕是跟了這么多年,江橋也永遠揣摩不透這位少東家在想什么,但他從來都是坦蕩利落,大方的贏,大方的輸,游戲人間,盡足天意。 車子正要上高速,江橋電話響了。 空氣中猶豫半響,林凈寧問:“怎么了?” 江橋:“是孟少爺?!?/br> 林凈寧翹著二郎腿,默了半秒,手指點在膝蓋上,笑笑說:“碰什么不好,碰這個?!边@話像是給自己說的。 “老板,那接不接?” 林凈寧:“車停路邊?!?/br> 這話的意思江橋知曉,無非就是三兩句該怎么回就怎么回。想來不愿意靠林家,憑著一紙誰都能作出來的畫就想名垂千古,任誰聽了都付之一笑?,F在這世道其實和以前一樣,有真才實學的不一定能混出來,沒什么本事的倒滿世界名人堂瞎蹦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畫家大都去后方顯貴重,就這世間能有幾人。這個道理孟春林怎么就不明白。 江橋下車接電話,車里頓時安靜。 林凈寧原來是想睡一會兒,視線從窗外劃過,轉眼江橋已經回來,輕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長而密,像是大山壓頂。 “他催你了?”林凈寧道。 江橋不可置否。 “百匯街道結構復雜,光每天的人流量就有好幾萬。”江橋從副駕駛座的倒抽里拿出一沓文件,“能找的資料都在這?!?/br> 林凈寧抬手:“我看看?!?/br> 江橋的工作做的很細致,那一天街道上每條小巷的人流監控能找的都在這。他隨意翻了幾頁,有一張最清晰,是在畫廊門口拍下來的。女孩子穿著白襯衫,束在褲子里,有一撮劉海散落在臉頰上,抱著那副畫。監控只拍到一個回眸,卻能清晰的看到那雙眼睛,明亮堅定,出乎意料的干凈溫軟。 他忽而定在一處,目光一頓。 那一年的4月,宜城多半陰雨連綿,接二連三的事讓林凈寧無心應付,如果有什么能讓他留神一眼,大抵要說是他與溫渝的相遇。只是那時他還不太上心,想到的只是有這么個小姑娘,他見過的,挺有意思。 江橋見他深思,便道:“老板?” 林凈寧若無其事的合上文件。 “走吧?!彼f。 第5章 2016年過到暮春的時候,宜城的天氣已經比之前溫暖多了。這半個月以來,溫渝忙的腳不沾地,她很少再想起那件西裝,還有一面之緣的林凈寧。 除了有一天,李湘叫了幾個同門師兄打麻將。 她當時想自摸炸彈,冷不丁聽見李湘看著對面的人說:“何師兄沒談女朋友吧?看我們溫渝怎么樣?” 溫渝當時羞得一臉通紅。 那位何師兄是他們這一屆助教里面最早升副教授的一個,前途遠大,被調侃了也瀟灑坦蕩,笑著問溫渝:“小師妹喜歡什么樣的?” 她那時在想什么呢? 好像有那么一刻,腦海里閃過林凈寧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倚在陽臺上漫不經心打電話,讓溫渝想起年少時陪老爺子聽揚州評彈,從前故事里那個風流公子哥,也就那么一瞬間的事。再回過神來,她笑笑不接話,李湘乖乖轉移話題。 像這樣閑暇的時間不多,她大都在院里值班。 有一段時間,她從辦公室回公寓差不多已經是深夜,駱佳薇交代的事情很多,甚至一天見不到人,卻依然有很多小問題給她發過來,忙起來正常三餐都吃不了,直到宜城大學匯演。 那天的文學匯演,場面很大。 開場的預熱是駱佳薇的演講,舉止優雅的副教授掩眸含笑,直接脫稿,講的繪聲繪色,贏得陣陣掌聲。那稿子溫渝寫了一周,但最后沒用她的。 李湘為此憤憤不平:“不用你的稿子還讓你寫?!也就你好說話,要是我非得頂她幾句,管她什么背景能拿我怎么樣?!?/br> “可能我寫的不好。” 李湘似乎比她還生氣:“你就忍吧。” 溫渝笑了笑說:“我這兩年要跟著她做課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為這點事就生氣,那我早氣死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知道嗎?!?/br> 李湘無話可說。 溫渝當時站在背景臺一側的門口,手里拿著駱佳薇的風衣外套和名牌包,看著場下主席臺坐的那一排人,有文化界的幾個元老,大多都是知名校友,她在那一圈人群里看見一個熟人,著名作家李恪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