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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蘅把勺子遞給她:“你嘗嘗。” “我減肥,”付麗玲說,“寶貝你吃吧。” 蛋糕是板栗味道的,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甜度適中,口感細膩極了。唐蘅一邊吃一邊想,下次也給李月馳買一塊。 “我今天下午見你大伯了,”付麗玲摟著唐蘅,“他可給我說了啊。” “說什么?” “上次你找張院長告狀,是吧?” 唐蘅動作一頓,咬著勺子含糊道:“他們欺負我……師兄。” “你哪個師兄?” “李月馳。” “哦——之前來家里借書那個?” “嗯。” “你呀,”她伸出食指點了點唐蘅的腦袋,“一天天的就知道惹事。” 唐蘅吞下口中的蛋糕,笑著說:“這不是有你們給我撐腰嗎。” 付麗玲也笑了,拿起手機不知回復誰的短信。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唐蘅暗自松了口氣。 看得出今晚她心情不錯。唐蘅吃完蛋糕,問:“這是從哪買的?” “喜歡啊?明天我叫他們再送兩塊,但是也別吃多了。” “不用……店的名字叫什么?過幾天我去買給蔣亞他們吃。” “潘靈記,在首義廣場那邊,到時候你打電話叫他們送來就好了——是蘇姐的朋友開的店。” “蘇姐?” “張院長的太太。” “哦,”唐蘅說,“你什么時候和他家這么熟了。” “這都是人情往來嘛,”付麗玲起身,把大衣隨手扔在沙發靠背上,“對了,你大伯說,你放棄推免資格了?” 其實這已經是上個月的事情了。唐蘅雖然拿到了學院的推免名額,也通過了漢大和北京一所大學的筆試面試,最終卻還是選擇放棄推免。上個月全國推免系統開放,他根本沒有在系統里提交申請。 “對……”唐蘅心想,又要吵架了。 然而付麗玲一反常態地平靜,她只是點了點頭,說:“周日晚上我請張院長一家吃飯,你大伯也去,記得把時間空出來。” “你要待到周日?”今天才周一。 “20號再回上海,”付麗玲打了個哈欠,懶洋洋道,“下個月就沒空嘍,年底事情多。” 付麗玲在家待十天,唐蘅便也得在家住十天。 周四中午他和李月馳在學校食堂匆匆吃了頓飯——倒不是他排練有多忙,純粹是因為李月馳沒空。大伯的項目的確很麻煩,據李月馳說,這是一個針對湖北大悟縣的扶貧項目,他們和當地政府、企業合作,幫助農民銷售農產品,也對一批貧困戶進行跟蹤調查。李月馳剛剛進入項目組,對前期工作不熟悉,所以既要完成分配的任務,又要花時間了解之前的進展情況。 他們不再像之前那樣有大段的時間膩在一起,每天能在食堂約頓飯,已經實屬不易。唐蘅甚至有點抱怨大伯:“你和田小沁才研一,他干嘛給你們安排這么多事兒。” “他說這個項目很重要,之后發文章會帶上我們兩個的名字,”李月馳一邊大口吃飯,一邊說,“有這個鍛煉的機會,挺好的。” “哦,是啊,”唐蘅悶悶地,“你多吃點,感覺你瘦了。” 李月馳挑眉笑了一下:“這才幾天。” “幾天也禁不起這么累啊,”還好他們坐在食堂的角落里,唐蘅把自己碗中的黃燜排骨夾給李月馳,“我吃不完。” 其實他根本不喜歡食堂的飯菜,尤其是李月馳常來的這個食堂——是漢大眾多食堂里,最便宜的一個。兩菜一飯的套餐才三塊五,還送碗免費海帶湯。價格這么便宜,味道當然就好不到哪去。唐蘅實在吃不下這里的飯菜,就到隔壁窗口買黃燜排骨或黃燜雞,七塊錢一份,雖然還是不好吃,但已經是矮子里面拔將軍了。 他不知道李月馳怎么吃得下,皺巴巴的炒菜薹,全是面團的糖醋里脊,還有硬到粒粒分明的米飯。每次他想給李月馳買黃燜排骨,李月馳總是淡淡地說一句:“不用。” 其實只是貴了三塊五毛錢而已。 “明天晚上你們開會嗎?”唐蘅收回思緒,“我們明晚有比賽。” “周黑鴨那個?” “嗯,在江漢路新開的酒吧,LIL。” “明天晚上……我盡量過去,”李月馳放下筷子,“幾點開始?” “七點,但我們也不知道排在第幾個上場。” 李月馳點頭:“我知道了。” 他把盤子里的飯吃得一干二凈,連海帶湯里的胡蘿卜都撈干凈了——唐蘅知道他其實不喜歡吃胡蘿卜。 而唐蘅的黃燜排骨還剩小半碗。 兩人把盤子送到餐具回收處,一起走出食堂。將要分別時,李月馳低聲說:“其實你不用陪我吃飯……是不是吃不慣?” “沒啊,”唐蘅連忙搖頭,“我就是早飯吃撐了。” “是嗎?” “嗯。” 李月馳笑了一下,有點無奈地說:“好吧。” 唐蘅撐開自己的傘,走出他的傘下。武漢又在落雨,天氣預報說明天的最高氣溫只有五攝氏度。這又濕又冷的天氣令人有些心煩,好像冬天永遠不會過去了。 他們在一個岔路口分別,這時到處都是下課的學生,他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沖彼此點點頭。唐蘅向地鐵站的方向走,李月馳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天空陰郁得像一頁發黃的舊書,唐蘅走了十來步,回頭,看見李月馳的背影已經變得很小。他一個人的時候,走路的速度總是很快,唐蘅知道這是因為他趕著回教室給輔導班的學生批改作業,作業批改完就該上課了。四點鐘下課之后,他去項目組的辦公室干活,一直到晚飯時間。晚上,他又要去“青木考研”上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