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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和王昭君是情侶。 ……白繼勞還是勉強知道李白和王昭君的,李白是大詩人,王昭君是和親的宮女。 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不知道王者榮耀的制作方是怎么想的。 ……但是,白繼勞還是選了王昭君。 很快游戲加載出來,白繼勞心虛地往上路跑,牧齋的李白還站在原地沒動。 牧齋(李白):小白開語音 白繼勞打開語音。 牧齋不急不緩地問:“怎么想起來用王昭君了?” 老鐵你別這樣…… 白繼勞悄悄做了個深呼吸,竭力讓自己保持鎮靜:“就……前兩天看一個主播用王昭君,感覺挺厲害的。” “那你先玩兒著,一會兒來跟我抓人,”牧齋頓了頓,接著說:“你還看誰直播了?看我的還不夠?那個人比我厲害?” 白繼勞:“……”哥,你在直播啊…… 白繼勞用王昭君,牧齋用李白,就這么一直玩兒到了兩點多。 期間牧齋的手機又響了兩次,然后就沒再響了。 白繼勞不用看也知道今晚的評論區會炸成什么樣,但是牧齋不看,他也就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白繼勞喜歡這種感覺——像兩個人一起守護著某個秘密,這種心照不宣的感覺,真好。 牧齋停播后,從微信上發來一條消息: 你都看到我了,我能看看你嗎? 白繼勞渾身一震,猛地躺倒在床上。攥著手機的手有點發抖。 ……好像這個反應太娘炮了。 但,就,真的,忍不住。 尤其是,想想牧齋那張臉。 你為啥要這樣啊???白繼勞崩潰地想,我是基佬啊,老鐵。 白繼勞哆哆嗦嗦地回了個“我拍一張”。 剛發出去沒兩秒,牧齋回:“我想視頻可以么?” 白繼勞沉默片刻,心里大吼一聲“豁出去了”,回復道:“稍等一下。” 牧齋:“好。” 白繼勞火速掀開整理箱的蓋子,從箱底取出他小心翼翼疊好,用塑料袋包著的那件天藍色牛仔襯衫。 這件襯衫是他來沈陽的前一天,小姑特地去了市里的商場買給他的,整整一百五十塊。 白繼勞只穿過一次,就是來沈陽的那天,美滋滋的,坐在大巴車上都不敢往后靠,怕座椅把襯衫弄臟了。可惜到了沈陽之后就沒機會穿了,在飯店要穿廚師裝,下班之后就窩在屋里,也不用穿。 再說了,他也舍不得天天穿啊。 白繼勞本來是穿著毛衣的,雖然屋里有暖氣,但猛地換上單薄的襯衫,他還是凍得打了個寒顫。 白繼勞連揉揉鼻子都顧不上,拿起梳子對著鏡子將頭發一陣猛梳,有一撮頭發實在翹著,又趕快從水杯里倒出點水在手心,壓著那撮不聽話的頭發使勁兒抹了抹。 手機一震,是牧齋的信息: “小白你化妝呢?” 白繼勞紅了臉,他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然后迅速發去了視頻請求。 大概是延遲的緣故,前幾秒白繼勞只看得見自己正沖著攝像頭的臉,忍不住一陣陣地心慌——怎么這么丑這么丑這么丑。 微信界面卡了一下,然后,牧齋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牧齋盯著白繼勞看了兩秒,咧嘴笑了: “小白?你真好看。” 第4章 (一) 白繼勞失眠了。 黑暗中,他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出牧齋那張微笑著的臉,漆黑的眼睛,揚起的嘴角。他睜開眼,窗外的馬路上偶爾有車駛過,車燈斜斜地映在天花板上,一閃而過。 我不是在做夢吧,白繼勞想。 太沒出息了。 但就是忍不住…… 白繼勞過度亢奮,睡意已經飛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沈陽?我還沒去過沈陽。”牧齋溫柔地笑著說。 “我在上海,這兩天一直下雨……沈陽下雨么?” “你一個人住?” …… 視頻時牧齋說的話,在白繼勞耳畔一遍遍單曲循環。凌晨四點,白繼勞實在忍不住了,猛地從床上蹦起來,一把推開那扇窄小的窗戶。 寒氣陡然間涌了進來,帶著森森然的金屬氣息,這是老工業區特有的寒意,像鈍刀,壓得人透不過氣,也如同這舊跡斑斑的街區,一眼望不到希望。 白繼勞近乎貪婪地將寒氣深深吸入肺中,再緩緩吐出。 樓下只有路燈亮著,顯得孤零零。白繼勞想起自己住進這間屋子的第一晚——當時是他第一天做學徒,站了將近十個小時,雙腿都沒有知覺了。拖著近乎散架的身體,推門,進屋,顧不上那隱隱的霉味,一頭栽在床上…… 不知不覺已經一年了。 一年前他還趴在教室里昏昏欲睡…… 白繼勞皺皺鼻子,從枕頭下面摸出了手機。 進入微信,點開和牧齋的聊天頁面。最后一句話是他說的,凌晨02:12。 “那我睡了,明天見,晚安哈。” 上一句是牧齋說的:“不想在上海待了,心煩。行了我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見。” 白繼勞不懂牧齋為什么“不想在上海待了”,上海是多好的地方——雖然他也只是在電視屏幕上看過。 “紅豆生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小時候在小姑家看電視時聽到這句歌詞,白繼勞問小姑南國是哪個國家?小姑笑著說,南國就是南方啊,長江的南邊,長江你知不知道?很大很寬的一條河,繼勞以后掙大錢了帶小姑去看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