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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高密度的、意氣風發的、濃墨重彩的記憶,是江焱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關于青春期的,關于成長的,關于追夢的,關于探索世界和認知自我的,非常重要的五年時光。 是他無論如何都難以割舍掉的一部分人生。 當天晚上,江焱還是跟文崇飛一起去赴了約。 聚會地點在高景自己開的酒吧,名叫「HIGH VIEW」,場子很大,一層是熱鬧的迪廳,二層是卡座和包間,文崇飛應該是經常過來,輕車熟路帶江焱避開人群從員工通道進來,走進二層走廊盡頭最大的一間包廂。 包廂里都是熟面孔,除了江焱曾經的三位隊友,還有幾位大家共同認識很多年的圈內人。 一見面,高景主動上前擁抱江焱,向他道了歉,自罰三杯謝罪,還開了幾瓶珍藏的好酒,說要用來招待今晚的貴客。 另一位曾經的隊友范耀也跟江焱擁抱了一下,說話有點陰陽怪氣:“歡迎現場之王迷宮樂隊主唱!” 這人以前也這樣,沒什么惡意,就是不太會說人話。 江焱沒跟他計較,坐下來跟大家喝酒。 高景是個愛張羅的場面人,多年未見,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很健談,拉著大家大談特談火山熔巖時期的回憶,一會兒懷念跟江焱同臺的時光,一會兒又說自己是文崇飛最默契的搭檔,整個人很亢奮的樣子,說到激動處,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老高,今晚有rou不?”有人問高景。 高景那張興奮得泛起油光的臉上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那必須有,今晚招待老朋友嘛,我特意搞來了高級貨!” 此話一出,在座幾個人都滿眼期待,只有江焱愣了一下才察覺出不太對勁。 如果他沒猜錯,這些人說的是……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高景已經不知從哪掏出一個茶葉罐,從中取出十來包小小的、透明的密封塑料袋,里面裝著不同的東西——有大麻,有“郵票”,還有白粉。 果然是,毒品。 “來,貴客先挑!”高景豪爽地把那些密封袋擺在茶幾上,示意江焱先選。 江焱搖頭拒絕:“我抽煙夠了。” 文崇飛拍拍江焱的肩膀:“大家都是熟人,嘴很嚴,放心吧。” 江焱難以置信地扭頭看文崇飛:“你不是連煙都戒了么?” 圈內有不少人沾這個,江焱知道,也見過,但他自己從來沒碰過。 他自認不是個道德準則很高的人,也無意評判別人的選擇,只是沒想到,連文崇飛也…… 文崇飛有點尷尬地笑笑:“偶爾。我有分寸。” 對面的高景看到江焱的反應,有點不樂意了:“阿焱,別掃興啊,我這可是為了招待你特意搞來的好貨!” 江焱本來已經喝酒喝到了微醺的狀態,眼前這個狀況讓他倏然清醒過來。他冷靜回答:“我不玩這個。” 在場一名圈內人開玩笑:“嗐,別裝,迷幻搖滾不就是嗑出來的嘛。” 其他人紛紛附和: “是啊阿焱,你們迷宮也算是國內玩迷幻的樂隊里數得上名的了,少不了偶爾來一口吧。” “對對,你們那首夢境失控還是什么的,味兒太正了,不嗑點真寫不出來,哈哈哈。” “哈哈哈哈,那句話怎么說來著?這些都是精神食糧!是傳承!” 迷幻搖滾的起源的確與毒品有關,江焱這幾年也的確寫了不少迷幻風格的作品,但他對這個說法不屑一顧。 說唱還起源于美國匪幫呢,也沒見所有說唱歌手都加入黑社會啊。 他懶得反駁,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指間夾著煙,端起酒杯朝對方示意了一下:“我的精神食糧是這個。” “跟我們還裝什么裝啊!”范耀也不樂意了,“誰不知道你有一次嗑過頭差點上不了臺。” 江焱皺眉:“我什么時候……” 范耀抬抬下巴,示意文崇飛開口:“還記得么?那次咱們聽誰說的來著?” 文崇飛笑笑:“應該是前年海濱音樂節那次吧。我們也是聽人說的。” 江焱:“聽說什么?” 文崇飛:“說你在賓館嗑嗨了,差點沒趕上演出。” 江焱很無語。 他記得那次,那是迷宮第一次登上大型音樂節舞臺,自己前一天晚上跟人喝酒喝過了頭,第二天頭痛欲裂,被于期從床上硬拽起來,服用了雙倍的止痛藥,又洗了個冷水澡,逼著自己清醒過來。 江焱就是那種很神奇的人,壓力越大,他表現越好,那次迷宮的現場效果很棒,但一下臺他就當著很多工作人員的面吐了。一時間關于迷宮主唱的各類傳聞甚囂塵上,甚至在參加后面一場音樂節時,主辦方還要求他做了尿檢。 沒想到,謠言的影響力竟然這么大,連這幾位前隊友都信以為真。 他扯了扯嘴角:“我那次是宿醉,喝多了。” 高景挑眉:“真沒嗑?” 江焱:“真沒嗑。” 看他一臉篤定,高景豪爽大笑:“哈哈哈哈原來是喝多了啊!看來是大家誤會你了!算了算了,阿焱不好這口兒咱們也不能強迫人家不是,你喝酒!崇飛,來來來!” 文崇飛笑著伸手去抓了一包大麻,一邊自己動手卷煙,一邊以一副無所謂的態度調侃江焱:“你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一直好奇這玩意兒是什么味道,后來真有錢有門道能搞到了,你又不稀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