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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我向她鞠躬道謝,然后下山。 下山的路上,我耳邊一直回蕩著她的話,我知道自己本該豁然開朗的,但無奈,卻覺得前路更加模糊了 11 一切如夢幻泡影。 原本我以為到了山城我就能好起來,找到倪星橋,該說的、該問的,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應該有隔閡。然而,他開學沒多久,我再次發病。 這次幾乎沒什么征兆,我甚至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 但相比于上次,我也算是有了經驗,只不過這經驗沒幾個人想擁有。 我察覺到自己情況不妙的時候就去了醫院,那時候我在山城還沒找到工作,只有一個每周付房租的簡單住處。 也好在房子是周付,否則我又會損失一筆錢,因為這次,我又在醫院住了好長的時間。 如果說當初在安城,我還抱著好起來去見倪星橋的期待,那么在山城這次,我的這個期待被徹底磨損了。 安城不如山城經濟發達,各方面條件也都比不上。因為之前賣了房子,手頭的錢足以支撐我治病,而山城的醫療條件也遠比安城好。 但是,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又是一個毀滅的過程。在安城的時候,我經常神志不清,回過神的時候想不起之前都經歷了什么。 但醫生和護士都在很大程度上給了我好起來的支持,他們對待那里每一個瘋瘋癲癲的病人,都是關懷的、平等的。 我在山城的境遇,和當初大不相同。 我很少能遇到醫生,除了我發病被送去強制治療的時候。 很悲哀的是,我這次發病的時候,是能感受到痛苦的,我能清楚地知道,被按在病床上進行電療的我有多讓人恐懼,有多沒有尊嚴。 但我也清楚,這是不得已的治療手段,然而當某一天,我聽到幾個工作人員聚在一起聊我電療的過程有多可怕又可笑時,艱難構筑起來的世界被一拳擊碎了。 不止如此,在那里的日子,我聽到數不清的訓誡。精神病人是家庭的累贅。 精神病人是被社會拋棄的雜碎。 精神病人沒資格將權利。 精神病人也不該向別人索要關愛。 精神病人只要不死,就會遭受別人的白眼和非議,讓別人避之唯恐不及。 我靜靜地聽著,全都刻進了心里。 那些人用各種方式讓我們安靜、安分,一開始我還能告訴自己,不要聽那些話,我會好起來,然后去跟倪星橋見面。 他成了我好好治療走出去的唯一念想。 我把所有的痛苦和想念都寫在日記本里,可是后來,我的那個日記本也不見了,直到后來我離開這里,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 我以為我能一直保持堅定,可時間一久,難免不受影響。 我的病情沒有好轉,錢大把大把地在花。 我好起來的日子遙遙無期,我見倪星橋的日子也遙遙無期。 有一天,一個病友阿姨問我來了多久了,我說不知道,在那里很難有時間的概念。 她說她待了二十多年了,來了就走不掉了。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里簡直就是個地獄。想過離開,可是我也沒有離開的資格。 慢慢的,心智被磨損,那些我努力堵住耳朵不想聽進去的話,全都找到縫隙鉆進去了。 我是個廢人。 永遠都不會被人接納。 我就該爛死在這里,不給任何人添麻煩。 日復一日,我看著天晴了又陰。 我開始想不起來倪星橋的樣子,因為我似乎根本沒有好好看過他長大之后的模樣。 度日如年,我仿佛在這里過完了一生。 很多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永遠都出不去了,可后來突然有一天,院長換了人,我們所有病人被重新評估,調整治療方案。 可那個時候,我已經心如死灰了。 被摧毀的城市想要重建沒那么容易,更何況是個原本就地基不穩的城市。 我看著滿地的碎片和灰燼,即便在走出醫院的那天,也沒覺得天晴了。 我永遠都記得,我是個廢人,只要不死,就是累贅。 那種想法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腦子里,就像洗不掉的紋身,好像走到哪里別人都能看出我是個精神病。我對人群躲閃,開始閉口不言。 我來到山城大學附近,卻再也不敢踏進去半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