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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里,姚敘性格也變了很多,或者說,他其實只是回歸了自己最本真的性格而已,不用像以前那樣壓抑克制,而沒有倪星橋在身邊,他也不需要表現(xiàn)得溫柔。 可在倪星橋抱著他流淚的這二十幾分鐘,對方的溫度和眼淚似乎在幫他找回記憶,他的心又變得柔軟起來。 說到底,他跟倪星橋就是注定的兩個人。 二十幾年前那場玩笑一樣的娃娃親, 或許是上天給父母們的指引,那緣分本來就該是他們的。 倪星橋哭到?jīng)]有眼淚了,也徹底哭累了。 他失魂落魄地趴在姚敘肩上,感受著被對方擁抱的踏實感。 多少年了,他一一直在等著這個懷抱。 “嗯。” 倪星橋扁了扁嘴。 那年姚敘離開之后,他也像變了一個人,而如今,姚敘終于回來,只要一見了對方,倪星橋就好像還是從前那個快活的小神仙。 他所有的情緒,都只被這個人牽引著。 連性格,都因為姚敘而定。 倪星橋像是要確認(rèn)什么一樣,不停地叫姚敘的名字。 姚敘耐著性子一一遍遍回答,有些無可奈何。 他能感受到倪星橋的毫無保留,對方越是這樣,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可恥。 他在隱瞞自己丑陋的一面去博取對方的愛,他生怕自己暴露,惹人厭煩。 他最期待的就是再次擁抱倪星橋,那個住在城堡里的可愛小王子,望眼欲穿等待著騎士從邪惡的黑森林中走出來。 無欲無求了這些年,姚敘在此刻,心又活了過來。他想起自己當(dāng)年向倪星橋告白時說過的那句話:你看我一眼,我就活了。 原來,不管多少年,一直是這樣。 姚敘認(rèn)命了。 倪星橋確認(rèn)完畢,閉上眼放松了下來。 “褲子不先提上嗎?”姚敘沒忍住,問了這句話。倪星橋突然就笑了:“你給我拉下去的,你負(fù)責(zé)提上來。” 姚敘嘆了口氣,想要放開倪星橋,幫他提褲子,可倪星橋不放手,兩人就以一個別別扭扭的姿勢抱著,姚敘把他的家居褲給拽了,上來。 “說說吧。”姚敘問,“出什么事了?” 他想起身去找紙巾給倪星橋擦汗,但倪星橋死死拽著他的衣服不讓他走。 姚敘只好疼惜地用自己的衣服慢慢幫他擦,心尖都被攥緊了。 倪星橋咬了咬嘴唇。 “你要是不說,我只能理解為你不想跟我zuoai。”倪星橋瞪了他一一眼:“你不要再用這招對付我,我不怕你了。” 姚敘無可奈何,只好換了態(tài)度說:‘那求求你, 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姚敘靜靜地等他坦白。 倪星橋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放開姚敘,進(jìn)屋從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出來。 他站在那里,一口氣喝完,喝得有些發(fā)暈。 姚敘說:“看起來很不一般,要借著酒勁才能說。”倪星橋眼睛通紅,手用力地把易拉罐捏扁了。 “我不能勃起了。” “什么?”姚敘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想什么辦法都不行,看醫(yī)生也沒用。”倪星橋難過地扁扁嘴,“我是個廢人了。” 姚敘站在那里,眉頭緊鎖地看著他。 倪星橋低頭,用力地咬著牙,他終于把這件事說了出來。 壓在心底這么多年,倪星橋真的快瘋了。 因為這件事,他總是會跟自己吵架,會不停地貶低自己、痛斥自己,甚至還會傷害自己。 理智告訴他,人活著不是為了勃起的,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可以去關(guān)注。 可人不都是這樣么,越是失去了什么就越是在意。倪星橋甚至因為這件事談性色變,他覺得自己是可恥的。 “怎么會這樣....”姚敘輕聲嘀咕,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問倪星橋,“是因為戚美玲嗎?” 倪星橋眼淚泄洪似的往外流,不用回答姚敘也知道答案了。 那一幕,是他們彼此的噩夢。 可是,姚敘沒想到,倪星橋承受的比他想象得還多。 他走過去,緊緊地抱住對方。 這一刻,懊悔和心痛吞噬了他。 “對不起。”姚敘心如刀絞,他從沒想到,原來自己對倪星橋致命的傷害從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或者說,從他愛上倪星橋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倪星橋再一次痛哭起來, 他不想讓姚敘覺得自己是個愛哭鼻子的笨蛋,可是他真的忍不住。 這些年,無數(shù)情緒壓在心里,倪星橋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能承擔(dān)得了這些的人。 他不勇敢,不強大,不堅強。 他就是想對姚敘撒嬌耍賴,想讓姚敘哄著自己寵著自己,想讓姚敘陪著他去面對人生中的一一切難題。他就是這么沒出息的一個人。 可是因為過去這些年姚敘不在,所以他一直忍著。那些情緒終于在今天全部都發(fā)泄出來,因為他的姚敘又抱他了。 “姚敘....”倪星橋用姚敘的衣服蹭眼淚,“你對不起我。” “對不起。” “那你補償我,別再離開我了。”倪星橋哭著說,“可以嗎?” 第九十二章 倪星橋發(fā)現(xiàn),用“我男朋友”這個說辭來拒絕自己不喜歡、不想要的一切,非常有效。雖然,他并不知道他的男朋友到底在哪里。他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天花板想這一天發(fā)生的事,突然意識到,也不是真的不知道姚敘在哪。他翻了個身,揉揉心口,像是安撫自己也觸碰姚敘。好多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