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書迷正在閱讀:論扮演作精雄蟲的一百種方式[穿書]、命里是表哥(兄妹)、反派魔王拿了萬人迷光環(huán)后、魔尊大佬變成貓后、我在古代開商場、黃昏線、專業(yè)撒花兩百年、情動難歇、穿越者的成神之路、帶著隨身仙府回六零
細軟的頭發(fā)被全部捋到腦后,額頭露了出來。 第一次看到毫無遮擋的整張臉,一只手就能罩住的小,濕漉漉的丹鳳眼,雜亂的淡眉,小巧微紅的鼻頭,習慣性微微下撇的嘴角。 已經(jīng)沒了那種瘦骨如柴的感覺,到底被他養(yǎng)胖了一點,頂著寬大的毛巾乖巧地抬眼看他,顯得可愛極了。 你應該把臉露出來,這樣好看。紀戎建議。他盯著孟厭看得認真,不知怎么回事,竟又想到孟厭的腰很細,在水里看不真切,好像兩只手就能完全握住。 聽了他這句話,被罩在昏暗背光處的小狼崽抖著睫毛垂下眼睛,臉頰連著鎖骨都在泛紅。 紀戎受了蠱惑般伸手想去丈量,在碰到人之前才堪堪意識到自己太輕浮,他趕忙拿起浴巾將人圍得嚴嚴實實。 你上去換個衣服,沖個熱水澡,別著涼,我去幫忙。說著他隨意擦了幾下,拎起件T恤胡亂套上,逃也似的趕去不遠處低頭撥弄炭火。 奇怪,最近怎么總做些不像他能做出來的事。 閑下的兩人回了酒店樓上的房間,換好衣服后下去吃現(xiàn)成的。已經(jīng)磨蹭了很久,進電梯時孟厭的臉還透著紅,他時不時抬手揪一揪濕噠噠的劉海,渾身不自在,肚子上好像還有一雙手在輕輕托著。 楊羽按下電梯的下行鍵,溫聲道:紀先生是個頂好頂好的人。 孟厭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在嗓子眼兒里嗯了一聲,許久才意識到楊羽并不會聽見。 楊羽對他很友善,會特意在口袋里揣上潤喉糖給他,會顧及他的心情主動找他說話,是他一直學不會大方自然地與別人寒暄。 楊羽已然習慣了孟厭的沉默,轉(zhuǎn)頭看他時眼底帶了點挪揄,你喜歡紀先生。 肯定的語氣讓孟厭乍然方寸大亂,他下意識搖頭否認,不是。 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腦子忽然清醒了過來。他自以為掩飾地很好,原來誰都看出來了。 那紀戎也看出來了嗎?會反感、厭惡、惡心嗎,會像得到了一件新奇怪異的玩具一樣肆意炫耀嗎?會笑著拿起他廉價的喜歡刺進他的心臟叫他認清自己嗎? 會把他趕出去嗎? 就像他曾經(jīng)遭遇的一樣。 他太缺愛了,因為從來沒有感受過正常的、健康的情感,所以一點點好就能叫他淪陷,無論對方給予他的是愛情、友情、憐憫、同情,抑或是帶著虛情假意的戲弄。 這么多年了,他好像還是沒變,一直是一只丑陋不堪的流浪小狗,只要有人彎腰摸摸他的頭,愿意要他,他就會顛顛地跟著那人回家。 你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是烤好rou的蕭遠岱端著盤子走來,打趣起同進同出的孟厭和楊羽。 不是!好朋友三個字叫孟厭渾身發(fā)抖,他失聲否認,猛得站起身,嚇了眾人一跳。 誒不是就不是,別激動。蕭遠岱打著馬虎眼把不明所以的楊羽拎走,又回頭掃了眼孟厭重新被遮蓋住的小臂,面色如常。 孟厭僵立著,像被誰奪了魂。 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好朋友了?惡魔般的低語涌到他發(fā)痛的腦子里,在經(jīng)年累月的噩夢加工之下愈發(fā)可怖。 曾經(jīng)也有人調(diào)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在暗巷里,朝睡在紙箱上的他伸出手,將他帶回家,管他吃穿冷暖。 那我們從今天開始就是好朋友了? 是啊!他聽到了自己滿心歡喜的回答。 要怎么證明呢? 問完這句話后,那人咧著嘴沉思片刻,舉起手里的鐵質(zhì)訂書機猛得按在他的耳朵上,叫他痛得滿地打滾。 呀,小狼崽子,嚎什么,哭起來丑死了,不是你說的,我們已經(jīng)是好朋友了? 不是你說的,景哥對你最好、最喜歡景哥了?那你還跑什么?那人不滿地叼著煙死死鉗住他的胳膊,給他紋上洗不掉的標記。 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叫他無謂的掙扎停了下來,嗆人的煙味噴進他的嗓子眼里,惡劣的笑中滲著啞,帶著哥哥的標記你能跑去哪兒?我全名,薛景,把你拐走的薛海明就是我爹。 那天我是去暗巷里抓你的,你說好不好笑? 殘缺的獸耳又開始疼了,神經(jīng)連著心臟,將他唯一的一點幸福卷進慘痛的教訓里絞成殘渣。 孟厭白著張臉,用力摳著手腕內(nèi)的紋身。 鈍鈍的痛浮在皮膚表面,指甲前端被修剪得圓潤整齊。 還是不一樣的,紀戎會捉住他的手戴著眼鏡給他剪指甲。 紀先生是個頂好頂好的人,是他與頂好頂好的紀先生不般配。 幸好還沒有承認,幸好還來得及。 原本打算好的,為了暫時借住一段時間而盡力表現(xiàn)得正常、禮貌,從什么時候起這樣的偽裝變成了習慣,他怎么裝乖裝得自己都要信了。 固執(zhí)地記著越欠越多的賬,每天都在為離開時的一點點形式上的體面做準備,怎么突然開始肖想起不切實際的東西? 如果現(xiàn)在改正,是不是還來得及? 怎么了厭厭,是不是凍著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滿滿都是擔心,溫熱的手背貼在他的額頭上,帶著點炭火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