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親兄弟夠義氣。”顧亮星樂呵起來，“等我掙錢了帶你吃香喝辣，咱倆五五分。”

    他心底知道，能毫不猶豫直接把身上的錢全給他的，也就家里人了。

    顧亮晨無奈道：“行行行，那我等著你養我。”

    “我不止養你，以后還替你養老婆，養孩子，你生幾個我幫你養幾個都沒問題。”

    顧亮晨一時無言以對：“誰要你幫我養，我自己不會養嗎？”

    說著說著，兩個人又開始斗嘴。

    就在這時候，這家藏在小胡同里面的店面，忽然走進來幾個人。

    有人來吃飯不奇怪，奇怪的是其中一個居然還坐著輪椅，是被人推著進來的。

    兩兄弟原本側著坐，正好能瞧見門口，瞥了一眼，臉色頓住了。

    “阿晨！”顧亮星心底一顫，下意識的拽住弟弟的手。

    顧亮晨卻是臉色一沉，直接放下了筷子：“吃完了沒有，吃完走了。”

    “哦，好好好！”顧亮星連忙放下錢，跟著弟弟就走。

    誰知道就在他們倆快出門的時候，卻被人叫住。

    “兩位小伙子，能不能請你們過來說兩句話。”

    第239章 問心有愧

    顧亮星下意識的看向自家弟弟：“現在怎么辦？”

    “來都來了， 想走也不成了。”顧亮晨嘆了口氣， 轉身走了回去。

    顧亮星暗道不妙，抓了抓臉頰，心想著待會兒自家弟弟發作起來干架的話，那他肯定是要站在弟弟這邊的。

    助理已經騰出一張偏僻的桌子來。

    衛誠依舊坐在輪椅上， 靜靜的等待著兩個孩子。

    顧亮晨徑直走過去， 在衛誠對面坐了下來。

    顧亮星跟著走過來，靠著弟弟一條板凳坐下了， 他有些好奇的看著對面的人。

    即使早知道身世，但在上河村的時候， 不明真相的社員們總會說， 顧家雙胞胎中， 老大長得像二叔，老二長得更像親爹。

    可現在看到了衛誠， 顧亮星恍然大悟，為什么當初李母一瞧見他們， 就認了出來。

    仔細觀察， 不難發現他們兄弟倆的眉眼，跟衛誠仿佛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衛誠注意到他的眼神，對著他微笑點頭：“阿星，阿晨，初次見面，我是……”

    “你調查我們？”顧亮晨冷冰冰的打斷了他的話。

    衛誠眼神微微一黯， 從他進門到現在，兩個孩子身上只有戒備和提防。

    他是不受歡迎的，衛誠心底早有預料，但坐在倆孩子對面的時候， 心底依舊有些失落。

    “在黛山市跟蹤我們的人是你？”顧亮晨繼續追問道。

    顧亮星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有人盯著他們，居然是他。

    衛誠并未否認：“對不起，我當時剛知道你們的存在，心底一時激動。”

    顧亮星哼哼道：“知道就知道了，你干啥子鬼鬼祟祟的跟蹤我們？”

    助理忍不住解釋道：“兩位少爺，我家老板剛從國外回來，花了不少力氣才找到你們，他……”

    “哎哎哎，你別亂說話啊，什么少爺，你想害我們被抓起來嗎？”顧亮星忙道。

    衛誠轉頭吩咐：“你們先去外頭轉轉，讓我們好好說說話吧。”

    “可是……”

    “去吧。”衛誠的聲音不可置疑。

    等助理離開，衛誠才解釋道：“他們雖然是華人，但在國內的時間不長，對這邊的情況不熟悉，并不是故意冒犯你們。”

    顧亮星哼了一聲，沒說話。

    衛誠輕咳了一聲，抬頭說道：“我沒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見見你們。”

    “那你現在見到了。”顧亮晨淡淡道。

    衛誠臉上滿是失落：“孩子，當年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們的母親，可世事難料不容人，你們可以怪我，但請不要阻止我補償你們。”

    顧亮星下意識的問了一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為什么丟下她不管？”

    話音未落，顧亮晨狠狠瞪了眼自家大哥。

    顧亮星自知失言，摸了摸鼻子避開他的眼神。

    顧亮晨抿了抿嘴角，心底卻也想知道當初發生了什么，即使為了已經死去的母親，他們也該聽一聽。

    衛誠苦澀道：“當年……我本打算回到北京，讓家中長輩出面商議婚事，誰知道家逢巨變，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伸手撫摸著自己的雙腿，一眨眼過去多年，但被打斷雙腿的痛苦歷歷在目。

    陰鷙和仇恨在眼底一閃而過，衛誠冷聲道：“衛家一夜之間全沒了，你們大伯……我與他也是雙生子，他也死在了那一場大火之中。”

    “只有我當時不在家，反倒是留下了一條性命，卻也半道上遇到了亂兵，從此失去了雙腿。”

    “再后來，等我醒來后，已經被送出了中國。”

    “我也是到了國外才知道，你們大伯早知家中有禍患，留有后手，這才能救下我的性命。”

    “我被送走的時候昏迷不醒，竟是連只言片語都沒能留下，害得你們母親郁郁而終，我這一輩子都愧對于她。”

    當年的驚濤駭浪，如今在衛誠口中卻只成了輕飄飄的幾句言語，雙胞胎聽著，也能看到當年衛誠如何的艱難。

    “是誰？”顧亮星追問道，“是誰要害你？”

    衛誠卻只淡淡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他顯然并不想讓兩個兒子知道到底是誰，也不想讓他們參與其中，背負這原本不該架在他們肩膀上的家族仇恨。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我在國外倒是也打拼出幾分家業來。”

    衛誠看著兩個孩子，不管哪一個都容貌俊秀，出類拔萃，還跟他一樣是雙生子，一想到這是自己的孩子，他心底便彌漫起驕傲來。

    “阿星，阿晨，我對不住你們，沒有盡到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任，但請你們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這話一說，顧亮星就暗道不好。

    果然，他聽見自家弟弟冷硬的聲音：“我有父親，母親也有丈夫，不需要一個消失了二十年再出現的人。”

    衛誠臉色一黯：“我知道你們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但沒關系，我已經等了二十年，可以繼續等下去。”

    顧亮晨卻已經煩躁起來，冷聲道：“你聽不懂嗎，我跟哥哥只認一個父親，他從小照顧我們，把我們養大成人，這輩子我都只認他作父親，誰都不可能取代他。”

    說完，顧亮晨看向大哥，等著他表態。

    顧亮星也連忙道：“我跟阿晨的想法一樣，我們就一個爹。”

    衛誠心底苦澀，只能解釋道：“我并不是要搶占他的位置，只是……”

    “那就行了。”顧亮晨站起身來，“如果你想表達自己的歉意，那我收到了，應該在乎這件事的人早就死了，你現在說也無濟于事。”

    “那個，衛先生，我們倆都這么大了，過兩年指不定就得娶妻生子，早過了需要爹的年紀。”顧亮星也說道。

    衛誠知道顧家父子的關系極好，但他沒想到兩個孩子是半點機會都不給他。

    “我只是想見見你們，知道你們過得好。”

    “我們過得挺好的。”顧亮星見他神色黯然，倒是也有些不忍心。

    但相比起只見過一面的親生父親，他心底也是好不猶豫的選擇家中父親。

    如果他們認了衛誠，等家里頭爸爸知道了得多么傷心，指不定會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一想到那種可能，顧亮星趕緊把自己心底的那點不忍心打消了。

    顧亮晨又說道：“你見也見過了，以后互不打擾才更好。”

    衛誠見他們要走，忙喊道：“等等。”

    “阿星阿晨，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從小到大我也從未照顧過你們，還請你們不要拒絕這一份薄禮。”

    兩個巴掌大的盒子被放在桌面上，一看盒子，就知道里頭的東西價值不菲。

    顧亮晨臉色一冷。

    顧亮星更是憋不住話：“你這啥意思啊，想用東西收買我們？”

    衛誠忙道：“不是，我只是想補償你們。”

    “用不著，我們從小到大都過得很好，從來沒缺吃少穿的。”顧亮星哼哼道。

    顧亮晨目光釘在衛誠身上：“希望我們能達成一致，互不干擾，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有人去打擾我父親。”

    顧亮星猛地反應過來：“對對對，這事兒我們倆知道就行了，你要見也見了，可千萬別去找我爸，我爸心軟，知道了肯定會傷心的。”

    這話讓顧亮晨都奇怪的看了他一天。

    衛誠心底酸澀，到底是答應下來：“好，沒有你們的同意，我不會去見他的。”

    “最好是。”顧亮晨沒再看桌上的東西，徑直離開了。

    顧亮星倒是多看了他一眼，說：“我說你身體不好，就別到處跑了，反正你瞧著也不算太老，再結婚多生幾個也是一樣的。”

    說完這話，顧亮星連忙快步追上了弟弟。

    顧亮晨擰著眉頭問：“你跟他說什么了？”

    “我讓他再結婚多生幾個，別惦記我們倆了。”顧亮星解釋道。

    顧亮晨一聽，倒也覺得不錯。

    小店內，衛誠靜靜的坐在那里，面前是兩個精致的禮物盒，卻無人問津。

    許久，助理開口問道：“老板，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回去？”

    “走吧。”衛誠嘆了口氣。

    助理見他情緒不大好，安慰道：“老板，要我說兩位小少爺還小，從小在那邊長大，要是一下子就認了你那不成忘恩負義了，日久見人心，你們到底是親生的父子，時間久了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