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佛系炮灰 第79節
“打倒黨內最大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 “把**嚴憶打翻在地,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孫強覺得自己像一顆球,被人群裹挾著往前走。 一聲聲響亮而瘋狂的口號中,曾經用于文藝演出的禮堂內,無數張模糊的臉孔激憤著,孫強只覺得自己也成了其中一人。 帶著紅袖章的人歇斯底里的高呼著,剔成光頭,帶著高帽子的男男女女被推上臺。 孫強不敢置信的看向最中間的那兩個人,在他記憶中一直獲得光鮮亮麗的嚴父嚴母,此刻滿身狼狽,他們被壓彎了腰,跪在臺上挨**。 “嚴叔?嚴嬸?”孫強驚叫著,想沖上去救人。 卻見一個兇相畢露的紅袖章一腳踹中嚴父:“老實交代,你是怎么跟國外資本走狗通信的,又是怎么變節成了jian細……” “我不是jian細,那封信……” “不要狡辯,證據就在這里,大家伙兒看看這是什么,這是英文。” 周圍哄鬧起來,嘶喊著:“打倒資本主義走狗!” 孫強只覺得腦子哄的一下,周圍的聲音變得模模糊糊,他只看見義憤填膺的**擁堵著嚴父,口中說著一個個莫須有的罪名。 忽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嚴海,他身邊還站著自己。 嚴海臉色慘白,雙眼卻紅彤彤的,掙扎著想要沖上去,卻被自己牢牢拉住。 “讓我上去,那是我爸媽。”嚴海嘶吼著。 孫強聽見自己在勸:“阿海,你想想叔叔嬸嬸的用心,他們跟你斷絕關系,就是為了保護你。” 一場文斗結束,紅袖章們意猶未盡,推著臺上的人開始游街武斗。 嚴父嚴母被推搡著,面無表情的往前走,被當頭砸著臭雞蛋爛菜葉,人人喊打。 孫強拽著嚴海:“別看了,我們先回家。” 夢中的嚴海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被他推著走回家。 誰知道還沒進門,他們就撞見了一隊紅袖章,這些人打砸著嚴家,將所有能砸的破壞,甚至將他們的被子一條條剪開,就為了看看里面有沒有藏著書信。 有個紅袖章踩著凳子,伸手將墻上的遺像摘下來:“遺像也是封建四舊,我們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哐當一下,遺像被摔了個粉碎。 嚴海忽然爆發了:“都給我放下,這是我家的東西!” 孫強暗道不好,那幾個紅袖章果然注意到他們的出現,摔壞遺像的紅袖章指著他們就喊:“大破一切剝削階級的舊思想、舊文化、舊風俗、舊習慣!” “這個**的兒子敢罵我們,就是不支持革命,打他!” 一群紅袖章沖上來就打。 孫強一把護住嚴海,連聲喊道:“誤會,誤會了,他已經跟嚴家劃清界限,斷絕關系了!” “打吧,我就是嚴家的兒子,你們打死我吧!”嚴海卻已經受不了這些打擊。 “資本家的走狗,死不悔改的叛逆分子,打他!” “別打了,別打了!” “這個人還護著資本家的兒子,肯定也是資本主義的幫兇,一起打!” 無數個拳腳落下,孫強想沖過去幫忙,卻穿透了他們的身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挨打。 忽然,一聲慘叫。 紅袖章看著滿手的血,驚叫道:“打……打死人了!” “不是我打的,是他們的錯。” 鮮血讓這群年紀尚幼的紅袖章驚恐的逃開。 “嚴海!”一聲驚叫傳來,孫強抬頭,看見白小花沖了進來。 他抬起手,上面是猩紅的血液,觸目驚心。 孫強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他想送嚴海去醫院,誰知道再一睜眼,他回到了家中。 孫強猛地翻身起床,拍著心口松了口氣:“一切都是夢。” 誰知道下一刻,顧秀秀滿臉憔悴的走進來,看見他便說:“阿強,算媽求你了,你別再管嚴家的事情了成不成?” 孫強傻愣愣的坐在床上。 顧秀秀見狀,于心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說道:“就為了嚴家的事情,你好好的工作也沒了,你meimei也受了牽連只能嫁到鄉下,你就別管了成不成?” “現在外頭鬧得這么厲害,你再這么下去,咱家就要背上包庇**的罪名,不是媽不讓你講義氣,這世道不讓人講情面啊。” 孫強艱澀的開口:“可是……” “沒有可是,你就聽媽的這一回,阿海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但這就是他的命,咱管不了,也管不起。” 忽然,隔壁傳來哐當一聲。 “他爸——”顧秀秀過去一看,驚叫起來。 “啊——”孫強驚恐的叫著,猛地翻身起來。 嚴海正低頭看他,額頭和下巴猛地撞擊,痛得他慘叫一聲。 顧明東被孫強那慘叫聲嚇到,差點沒把車開到溝里頭去:“強哥,你干嘛呢?” 孫強驚魂未定,他看了看完好無損,氣色還不錯的嚴海,又看了看還在開車的顧明東,深吸了幾口氣才問:“我現在沒在做夢吧?” 顧明東伸手給了他一下。 “疼疼疼。”孫強驚呼一聲,捂住額頭。 疼痛讓他清醒了一下,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后,孫強吐出一口氣,罵道:“我就不該在車上睡覺,做了個夢中夢,還都是噩夢。” 嚴海捂著下巴,說:“強哥,你做了什么夢嚇成這樣?我媽說了夢中夢不吉利,是預兆。” “呸呸呸,童言無忌。”孫強罵道。 顧明東倒是看了他一眼:“到底是什么夢?” 孫強忽然伸手摸了摸嚴海的額頭,后者連忙給他打開:“強哥,你這什么表情,挺瘆人的。” 孫強吐出一口氣:“我夢到你爸你媽被**,你家全被砸了,你還被帶著紅袖章的人打破了腦袋。” 嚴海無語的看著他:“強哥,你還真是我哥,我這都快去下鄉了,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好?” 孫強無奈道:“不是你問我夢到了什么。” 嚴海立刻道:“夢都是相反的,夢里頭我家那么倒霉,那現實中我們家肯定平平安安。” “對對對,我們都平平安安。”孫強安慰自己,他們家有錢了,才不會因為烏七八糟的原因,弄得meimei嫁給劉大柱,他爸還發病死了。 顧明東皺了皺眉,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表哥,卻沒立即發問。 一直到回到溪源鎮還了車,嚴海先回家去了,顧明東才問:“表哥,可以跟我說說你的夢嗎?” 孫強摸了摸脖子:“阿東,那夢太真實了,就跟發生過似的,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害怕。” “那你跟我說說,我聽說夢說出來后就不會害怕了。”顧明東又說道。 孫強猶豫了一下,將夢里頭的事情緩緩道來。 說完自己的夢,他擰著眉頭說:“你說奇不奇怪,我還夢見白小花了,夢里頭她對阿海不離不棄,陪著他一起去改造。” 顧明東瞇起眼睛:“夢果然是相反的。” 孫強也點頭:“是啊,白小花都嫁人了,她怎么可能回來找阿海,再回來他們倆也不可能了。” 他心底覺得不可思議,白小花都見異思遷了,為什么他會做這樣的夢,難道在他心底一直覺得白小花是好人? 孫強打了個哆嗦,不敢相信自己心底會這樣想,他舔了舔嘴巴繼續說: “你說我夢見什么不好,怎么還夢見淑梅嫁給了劉大柱,劉大柱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還是白小花的男人。” 顧明東淡淡解釋:“都說夢是相反的,你潛意識覺得劉大柱不是好貨色,做了噩夢才會這樣。” 孫強贊同道:“幸好不是真的,要是因為我害得淑梅嫁給劉大柱,那我還不得嘔死。” 顧明東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孫強確實因為不明原因,夢到了將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之前他一直想不通孫家發生了什么重大變故,讓孫淑梅不得不嫁給劉大柱,畢竟孫國棟雖然受了傷,可孫家貧農出生,跟腳清白,在十年中不該被壓迫。 現在向來,在沒有他出現的那個世界,嚴海一家沒能抗過著十年,頂著**和通敵的罪名被**。 以孫強和嚴海的關系,他不可能袖手旁觀,誰知道不但沒能救下嚴海,反倒是將自家也陷進去。 一旦政審有了污點,就連申請下鄉都有限制,孫淑梅情非得已之下,亦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不得不選擇嫁給了劉大柱。 顧明東眉宇舒展,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會發生:“這些都是假的。” 孫強也說:“阿海馬上要下鄉了,肯定都是假的——幸虧都是假的。” 勉強打起精神來,孫強又說:“害得你忙了一晚上,阿東,你先去我家睡一會兒兒吧。” “不睡了,先去把事情辦了再說。”顧明東卻堅持道。 兩人到底是一塊兒去找了老陸,由他從中說和,白紙黑字的將工作定了下來。 拿著證明書,孫強才重重吐出一口氣。 “自從做了那個夢,我這心里頭總是不踏實,現在好了。”孫強松了口氣。 顧明東笑著說道:“你趕緊回家告訴姑姑和淑梅,我就不去了,省得姑姑拉著我不放。” 以顧秀秀的性子,知道倆孩子瞞著自己辦了這么大的事情,肯定又得哭一場。 “行,我媽和淑梅那邊我來說。” 孫強笑了笑,也沒勉強表弟。 兩人就在路口分了手,顧明東沒直接回家,反倒是繞路到了嚴海家。 確定家中有人,顧明東用力一揮,紙張包裹著石頭越過圍墻,砸中了玻璃。 里頭傳來罵人的聲音,顧明東卻已經離開了這條巷子。 嚴家,嚴父看著紙條,臉色冰冷。 嚴母從屋里頭走出來,皺著眉頭問:“誰亂扔石子,是不是又是隔壁那調皮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