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佛系炮灰 第30節
顧二弟看著兩個侄子,到底是咽下了一肚子的話,發誓絕對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第三個人。 老顧家的小風波就這么過去了,村里頭卻因為一樁婚事熱鬧了好久。 劉寡婦家因為窮,一直娶不到媳婦的老大,居然要娶媳婦了,這媳婦還是城里人。 一時間村里頭議論紛紛,都不敢相信,但劉寡婦信誓旦旦,說年前就會把媳婦娶進門。 平日里不愛出門的劉大柱,這會兒就像變了個人似的,老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溜達。 劉大柱最喜歡的,自然是有人叫住他問:“大柱,你真的要娶媳婦了?你媳婦還是個城里人?” 每當這時候,劉大柱便露出得意的笑容:“是啊,小花家住縣城,父母還是雙職工。” “那她怎么就看上你了?” 劉大柱面露不滿:“小花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女人,她看中的就是我們家底子干凈,貧農家庭,而且我人品好。” 頓時有人嗤笑:“她傻不傻啊,人品還能當飯吃?” 劉大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有些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那人也不是個脾氣好的,被刺了一句,立刻道:“瞧把你得意的,好好的城里姑娘往鄉下嫁,誰知道是不是有毛病,說不定娶過來是個瘸腿斷胳膊的。” 劉大柱臉一黑:“閉上你的狗嘴,小花那是有覺悟。” 說完不再搭理他們,轉身趾高氣昂的走了。 剩下的幾個男人都有些瞧不上嘚瑟的人,紛紛覺得這姑娘肯定有點啥毛病。 這時候也有人說:“也不一定,說不準城里頭的姑娘思想覺悟就是高,不看彩禮,以前阿東家那媳婦不也是城里人。” “這能一樣?誰家小伙子有阿東長得高,賣相好?” “就是,就劉大柱那矮矬子,人姑娘看上他什么,看中他們家窮,吃不上飯?” “害,要不咱們也多去城里頭走走,怎么就沒有姑娘看上我呢?” “想不明白……” 不說村里社員們想不明白,劉寡婦自己也想不明白,那天王媒婆來了之后,她先是高興的蹦起來,隨后夜里頭卻總覺得不安穩。 劉寡婦忍不住拉著兒子問:“大柱,你說著白小花是不是真的有點什么毛病?” 劉大柱臉青了:“媽,你在胡說什么,我見過小花,她模樣好著呢。” 劉寡婦欲言又止:“那……那萬一是看不見的呢……” 劉大柱怒吼道:“沒見過你這么當媽的,好不容易我時來運轉,能娶到一個城里媳婦,你不為我高興還跟著那些長舌婦說三道四,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媽?” “大柱,媽就是為你著想,這才心里頭擔心……” “媽,你是不是恨我沒幫王麻子?” 這話讓劉寡婦心底一涼,張了張嘴什么話也說不出。 其實劉寡婦心底懷疑,白小花是不是談過朋友,弄壞了名聲,所以才不得已往鄉下嫁,更甚者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 但看著兒子難看的臉色,她不敢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 隔壁劉大柱的婚事,對老顧家毫無影響。 村里頭發生的另一件事,卻讓顧明東察覺到幾分危險。 交公糧那一日,癟老劉便打聽到附近幾個村子遭了災,糧食大量減產。 但因為大河村生產隊大豐收,癟老劉聽了這消息,心底總覺得再差也不能夠比去年差,總不至于餓死人。 誰知秋收才過一個月,癟老劉嫁到隔壁村的女兒,居然就上門來借糧了。 癟老劉一打聽才知道,連著兩年收成不好,今年大家都靠著野菜撐著,都眼巴巴的等著秋收。 偏偏秋收大暴雨,使得不少村子都遭了災,最慘的一個村子收的晚,一晚上過去稻子全被打倒在地里頭,第二天就發了芽,壓根不能吃了。 糧食毀了,公糧卻不能不交,可剩下的那點哪里夠社員填飽肚子。 一開始還能用野菜撐著,但隨著天氣也來越冷,山里頭的也才也都快被挖絕了。 劉家大女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拉著瘦的不成人形的兒子哭訴,癟老劉媳婦心疼女兒,到底是給了她一袋糧食帶回去。 誰知這倒好,開了個壞頭。 一夜之間,附近都知道上河村大隊還有余糧。 十里八鄉的都沾親帶故,誰家沒有個親戚,遠一些的還能狠心拒絕,親女兒親外孫,媳婦的親爹媽上門,哪能真的狠心一點糧食不出。 一時間大河村生產隊熱鬧萬分,有上門借糧又哭又求的,也有不肯借糧撐著大門罵人的,甚至還有幾家親戚因為這個吵得不可開交,鬧到要斷親。 就連親戚少的老顧家,也有兩個遠房親戚找上門來,都被顧明東打發了。 但這一天,卻來了個不好打發的。 顧明東面無表情的坐著,聽著對面的人叭叭叭說個沒完沒了。 顧二弟是個耐不住脾氣的,忍不住打斷那人的話:“大舅,我媽死的時候你都沒上門,這會兒還來做什么,我們兩家早就斷親了。” 來人正是他們死去母親的嫡親哥哥,顧母在的時候,兩家是有走動的,顧母一走,顧家大舅孫濤不說照顧著外甥一些,連逢年過節都不來往了,生怕被這幾個外甥纏上。 孫濤看著老相,是個黑痩的男人,聽了外甥的話臉色更黑。 “阿南,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是你們親舅舅,這血脈哪能輕易斷了的,這幾年大家日子不好過,少來往了一些罷了,哪里就是斷親了。” “你這孩子就知道瞎胡鬧,斷了親你們可沒舅舅了,誰來幫你們一群孩子撐腰?” 顧二弟卻不給他面子:“我媽死后第一年,大年初一大哥帶著我們去拜年,你可是躲在屋里頭,連門都不肯開。” “再說了,我們有叔叔在,誰要你來撐腰,等你撐腰,我們幾個骨頭都爛了。” 孫濤忙喊道:“那天我真不在,誰知道你們小孩兒氣性那么大,阿東,你也管管你弟弟,有這么對長輩說話的嗎?” 顧明東淡淡道:“阿南說的都是實話,有哪句不對?” 孫大舅臉色更難看,沒想到一直心軟的大外甥,居然也這么不給面子。 他想到今天的來意,忍著怒氣道:“罷了罷了,我也不跟你們一群孩子計較。” “阿東,舅舅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情想求你,家里頭已經斷糧了,你表哥表弟餓的都起不來床,我知道你們生產村今年收成好,能不能先借給舅舅一些糧食,等來年秋收我肯定還。” 顧明東微微挑眉,問道:“你想借多少?” 顧二弟一聽急了:“大哥!” 孫大舅卻得意的笑了:“還是阿東懂事兒,咱們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后還是一家人,舅舅要的也不多,一百斤就夠了。” “一百斤,你怎么不去搶。”顧二弟憤怒的臉頰通紅。 “大人說話,小孩滾一邊去。”孫濤惱怒的瞪了他一眼。 顧明東氣笑了,看著他道:“大舅,阿南是我弟弟,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你在我們家讓他滾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孫大舅見他態度不對,連忙道:“舅舅不是那個意思,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咱倆說話他老在旁邊插嘴。” “阿東,你看這糧食……” 顧明東站起身,淡淡道:“你等著。” 孫大舅放心的笑起來。 顧二弟一路跟進去,急得抓耳撓腮:“大哥,你不會真要借給他吧,就他們家那厚臉皮肯定不會還。” 顧明東拿了個袋子,往里頭塞了幾顆紅薯。 顧二弟一看覺得不對勁。 顧明東卻已經到了外頭:“舅舅,我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家里頭只有我一個壯勞力,還得養活三個弟妹,兩個兒子,別說吃飽了,能保證人不餓死就不錯了。” “不過既然舅舅開口了,就算挨餓我也得想辦法,這些是從外甥嘴巴里頭省下來的,舅舅你也別嫌少,拿回去切一切,多放點水煮一鍋,吃飽了就帶著表哥表弟上山挖野菜摘野果,好歹能熬到明年。” 一番話說的著實漂亮,但擋不住那一眼能數清楚的紅薯。 孫大舅現在哪里還不知道大外甥的意思,氣得大罵:“好你個顧明東,我還以為你是個好的,就這么幾塊紅薯,你是打發叫花子呢!” 顧明東眉頭一挑,冷冷的看著他:“大舅,話可不能這么說,當年外甥我餓得快死了,上門想找你借幾顆紅薯,你連一個都舍不得給。” “現在你上門借糧食,我還舍得給你一小袋,已經是我念著去世的媽的面子。” “不過她要是在地底下,知道自己一死,親哥哥連門都不肯給兒子開,肯定會爬出來問問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孫濤氣得臉色鐵青:“你——你這個——” 憤怒的手指差點戳到顧明東的臉上,顧明東猛地一踹板凳,凳子直接擊中了孫濤的膝蓋,痛得他退出好大一步。 就在這時候,顧三妹拿著掃把沖出來,論起來就掃:“滾,你給我滾出去。” 孫濤被趕到門外,氣得直跳腳:“你們這群不孝的東西,連親舅舅的死活都不管,一群黑了心肝的白眼狼。” 顧二弟氣得想沖上去揍人,看身高,孫大舅可不是他的對手。 誰知顧三妹掃把一撐,扯著嗓門在門口罵:“我呸,你也配當我們舅舅,當年我們都快餓死了,大過年的上門你連門都不開,兩家早就斷絕關系了。” “有你這樣見死不救的舅舅,我們才是倒了八輩子霉,明知道我們家干活的少,吃飯的多,自己都養不活自己,你還有臉上門借糧,你死了有臉見我媽嗎?” “外甥家困難的時候就斷親,想借糧的時候倒是一口一個舅舅,天底下的好處都被你占去了。” 孫濤再厚的臉皮,被人圍觀著看外甥女指著鼻子罵,也沒臉再留下,灰溜溜的跑了。 顧三妹大獲全勝,回頭道:“他要是再敢來,看我不狠狠收拾他。” “當我們舅舅,他也配!” 這些年誰家不難,三叔和小姑家不難嗎,但多少都看顧著他們一家孩子,就這個舅舅生怕他們纏上,連面都不露。 顧二弟比了個大拇指,夸張的說道:“老三,沒想到你還有這么厲害的時候。” 顧三妹一甩辮子:“那當然,糧食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憑什么給他吃,我就算喂豬喂狗也不給他。” 等顧建國聽說了消息,急急忙忙上門的時候,就聽說孫大舅已經被趕走了。 他松了口氣,隨即又說:“他到底是長輩,你們直接把人趕出去說起來名聲不好聽,以后他要是敢再來,你們就來喊我,我來跟他說。” 顧建國心底發愁,男孩倒好,三侄女這么彪悍的名聲傳出去可不好嫁人。 顧明東知道他這是好意,笑著道了聲謝。 見顧建國要回去,顧明東開口叫住他:“三叔,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這兩天來村里頭借糧食的人越來越多,我怕這么下去剎不住車,到時候大家伙兒都得鬧饑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