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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藏歡喜 第63節(jié)

    他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腰,手上撫上她的肩頭,聲音很溫,“等參加完國際交流會,我大概會歇很長一段時間,到時候時間都給你好不好?”

    他聲音很低,頭輕輕壓在她的肩膀上,因為皮膚蒼白,所以眼下的烏青也尤為明顯。

    他看起來很疲憊,連著幾個通宵加緊排查數(shù)據(jù)重新計算。可即便是如此,也會記得在晚歸的時候給她帶上最新鮮的一束玫瑰花。

    是怕她生氣吧。

    姜黎抱住了他,唇在他下頜蹭了一下。

    “我又沒有生氣,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你工作忙,當然要互相體諒了。”

    “阮星蘅,你以后不要總是事事都讓著我,也要為自己著想知道嗎?”

    阮星蘅低聲說了句“好”。

    凌晨的夜晚,他們彼此都絲毫沒有困意。空氣里靜悄悄的,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擁抱的兩顆心貼在一起,他們的目光望向彼此,深情又唯一。

    姜黎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恭喜阮醫(yī)生,得償所愿。”

    阮星蘅輕輕笑了下,眉宇間的倦容被沖散,他慣來沉穩(wěn),此刻臉上卻多了點喜形于色。

    “我只有兩個愿望,現(xiàn)在這兩個愿望都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阮星蘅的額頭輕輕貼住她,他的手撐在她頭頂上方的沙發(fā)支架上,眸光一瞬落下,啟唇輕問,“現(xiàn)在可以接吻么?”

    姜黎只知道一個愿望。

    他很期待這項研究成果的問世,給更多看不到希望的家庭帶去黎明曙光。

    她動了下唇,自然問,“還有一個是什么?”

    阮星蘅看了她一眼,他的眼中有笑意漫過,俯身湊在她唇邊,力道溫柔,徐徐將她整個唇吞下。

    她睜圓了眼睛,恍惚被他抱著壓在茶幾上,陳舊的日記本剛好翻到卷首的第一頁。

    他十指緊握她的手,壓著她的腰貼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念著上面的字。

    ——“娶你。”

    “等我回來,我們就辦婚禮好不好?”

    他的目光是難得的坦誠,清亮的眸光像是撥開云霧的山崖,情意分明地望著她,姜黎的心被他濃重地攪動,她心里跳的厲害,想要立刻答應(yīng)她,理智卻讓她抿住了唇。

    她沒說話,阮星蘅也只當她是困了惱了,好脾氣地伸手撫著她垂至腰際的長發(fā)。

    “還有,某個小家伙是不是還欠我一枚戒指?”

    姜黎慢吞吞地抬起頭,她想起來今天發(fā)布會上阮星蘅若有若無地抬起空蕩蕩的無名指,晦暗的眸光幾度落在她的臉上。

    原來是點她呢!

    姜黎腦袋在他懷里拱來拱去,其實心里早就已經(jīng)有戒指的樣式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喜歡的寶石打磨。現(xiàn)在阮星蘅提出來了,她也不肯多說一個字,總覺得這樣有點破壞原本的驚喜感。

    阮星蘅見她不說話,手掌向上滑到她清瘦的肩胛骨。

    他的手像點了火,姜黎呼吸急促了下,氣鼓鼓地扭過頭,就看見他姿態(tài)清淡,落下的聲線清冷,好似動情的只有她一個人。

    “對我就這么放心嗎?”

    “當然放心。”

    姜黎拎著睡裙邊從他身上跳下去,她瞪了他一眼,又不甘心他這副冷冷清清不折腰的樣子,使出了渾身解數(shù)來逗他。

    “你要是不規(guī)矩,我就踹了你。”

    她狠話放的足,伸手捏住他的手掌,在他掌心輕輕打著圈。呼吸聲很輕,垂下的睫毛有時會不經(jīng)意掃到他的掌心。

    有點發(fā)癢。

    她卻像是恍然不覺一樣。

    過了一會兒,那癢癢的感覺又從掌心移到更為敏.感的脖頸。

    阮星蘅微抬起下巴,偏眸默不作聲地看她埋首動作。

    脖頸處傳來刺痛感,他扯了下唇,抬手摁住了她的脖頸。

    姜黎顫了一下,有種干壞事被抓住的錯覺。她伸手推了下他的胸膛,卻在觸手的時候發(fā)覺他胸膛處熱度驚人,呼吸起伏早已亂了個徹底。

    面上倒是裝的云淡風輕。

    姜黎得意的哼了一聲,即便被他強壓在懷里,她的語調(diào)也仍然透著一股小驕傲。

    她抬頭看著自己的“杰作”,玉白的指尖壓上他蒼白肌膚上的紅色痕跡,“現(xiàn)在更放心了!”

    阮星蘅嗤笑一聲,對她這種小把戲見怪不怪。

    他盯著她輕笑一聲,忽地抬高了她的下巴,下顎繃直,視線從上而下散漫地望著她。

    “貍貍。”

    “咬緊點,別松口。”

    姜黎真咬了。

    她最受不得激將法,咬的越兇,他手下的動作越重。

    她受不住,嚶嚀松了口,恨恨地咬著他手指,水光盈盈地望著他。

    他卻是微仰著頭笑,白襯衫一塵不染,金屬鏡片折射出細碎的光,阮星蘅端坐在真皮沙發(fā)上,抬起的手指上有些晶亮的水漬,還有些咬痕。

    一旁的落地燈被打開,姜黎下意識閉上眼,又微微瞇起了眼睛。

    在她被燈光炫目的一盞功夫里,阮星蘅撩起腿從沙發(fā)上下來,他把她抱到沙發(fā)里,溫熱的手掌捂住她整個腳。

    阮星蘅任由姜黎壓在他身上,像是莽撞的小獸跨坐在他身體兩旁,胡亂而又沒有章法的在他的臉上瞎湊著。

    等她玩鬧了一陣,他抬手輕拍了下她的腰。

    他的唇間溢出一聲喟嘆,藏在鏡片下的目光銳利而深邃,金絲鏡框像是枷鎖,他的眉目刻板而又克制。

    于是阮星蘅再度拍了一下她的腰,語氣低潤下來,像是在誘哄。

    “貍貍,幫我摘下眼鏡。”

    —

    姜黎發(fā)誓自己年度問過最蠢的問題就是問阮星蘅為什么要摘下眼鏡。

    全能學霸難得被她噎了一下,隨后她提問的唇被毫不留情的吻住,他吻的一點也不溫柔,大概是為了懲罰她剛剛無知又大膽的問題。

    姜黎勾著腿暈乎乎的趴在他身上,被親吻的時候腦袋里還在想學霸就是學霸,表達能力都那么含蓄。

    不就是想吻她的意思嗎。

    直接說不就好了。

    即便是春節(jié)假日的醫(yī)院也絲毫沒有冷清的跡像,候診大廳人來人往,姜黎找了個空位拿了個熱乎乎的漢堡啃著。

    顧川野跑前跑后給她拿ct報告,跑出來的時候滿頭大汗,見她一個人樂的逍遙,當下躲過她手里的漢堡可樂,語氣難得帶了點嚴厲。

    “還吃呢你,都垃圾食品。”

    “你趕緊搬回家里去,我找個米其林大廚送你家去。”顧川野橫看豎看都不滿意,“你看看你這幾年受得沒二兩rou,成天就生病。”

    “怎么的,就故意顯擺只有阮星蘅能照顧你無微不至唄。跟兄弟幾個混,就把你大小姐伺候不周到了?”

    姜黎撲哧笑了出聲。

    冰可樂她好心讓給他,啃了一半的漢堡她繼續(xù)搶回來吃。

    空腹了三個小時排隊做c,她餓的下一秒就能在醫(yī)院暈過去。

    “吃什么不是吃啊,顧川野,到底是我生病還是你生病,你怎么嘮嘮叨叨像個小老太?”姜黎吃飽了肚子,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語氣閑適。神態(tài)自如地開始找復(fù)診醫(yī)生的診室。

    確診時候的慌張感嘛,那個時刻誰都會有那種五雷轟頂?shù)母杏X的。

    姜黎甚至在那一刻把銀行卡的余額都想了一遍,趁著人還清醒,立馬找律師留了個口頭遺囑。

    后來清醒下來了,也沒那么慌了。日子總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這些年當記者什么樣的大場面沒見過,只是這一次她不幸的從旁觀者變成了發(fā)生者。

    就如同她無數(shù)次鼓勵陷入不幸的泥潭里的群眾。

    這一次,她將這些鼓勵的話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醫(yī)生給姜黎的建議是盡早住院治療,藥理控制等待合適的骨髓移植。

    姜黎嗯了一聲,面色沉穩(wěn)地拉著顧川野從醫(yī)院出來。

    回頭的時候,顧川野還愣在原地,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子就這么杵在醫(yī)院大樓面前,握著車鑰匙的手微微發(fā)顫,過了一會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似乎覺得這事很難以接受。

    “怎么突然就要等移植了?”

    “生病嘛,總是一陣風似的,忽然就嚴重了。”姜黎無所謂地笑了下,“其實這病就是聽著嚇人,而且對我平時生活也沒什么影響。我現(xiàn)在不疼也不痛,就是等一個有緣人,做一場小手術(shù)就好了。”

    “多虧了阮星蘅提醒我體檢,不然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有這個病呢。”

    “你安慰我干嘛啊。”顧川野看了她一眼,別開臉,“生病的是你。”

    “所以大少爺我自己都沒有哭,您自己就別偷偷抹眼淚了哈。快點把我送回家,我今晚和阮星蘅有約會呢。”姜黎哼笑一聲,把化驗單折成三折塞進包里,最后一次叮囑他,“去醫(yī)院的事情暫時別和阮星蘅說。”

    “知道了知道了,我向著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川野打著方向盤,抬頭看了她一眼問道,“為什么這次不告訴他啊?你性格可不是那種受了委屈能憋住的人,更何況這次還是阮星蘅。”

    換是以前,非得把人強逼著過來親自陪著上醫(yī)院才行。

    雖然是多少年的朋友了,但顧川野真心的覺得姜黎的脾氣里還是有點公主病的那種作勁,有時候蠻橫的不講道理,也只有阮星蘅能順著她來。

    姜黎挑了下眉,隨意道,“我善解人意了唄。”

    “再說了你這樣講,搞得我以前好像很不懂事一樣。”

    顧川野冷笑一聲:“豈止是不懂事,簡直是不干人事。”

    姜黎笑了一聲,沒否認。

    追阮星蘅這種高嶺之花,有時候手段的確得非常一點。

    姜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扭頭看向顧川野,語氣透著點不確定,“你說阮星蘅以前是不是故意讓我追的啊?”

    “他是不是早就喜歡我?”

    顧川野打了一圈方向盤,停紅綠燈的間隙,他的眸光往她身上傾側(cè)了半分,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