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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渣了天下第一劍修后 第82節

    啖無寧想,好稀奇。

    直到他自己也遇到了另一個傻子。

    想到這里,啖無寧眼神暗了暗。

    聽到對方還好意思提起這件事,秦知知胸中憋著一口氣:“我只恨當時沒有直接殺了你。”

    啖無寧輕笑:“罷了,反正你們都得死。”

    他跟一個死人有什么好說的。過了今天,在場的修士還能存活多少?到時候還不是他們魔族的天下?

    思及此處,啖無寧松開指縫,也就在同時秦知知拔出歸藏,剛站穩身形就要沖著啖無寧劈過去——

    啖無寧打了個響指,一張黑色的符箓在他手中燃燒,隨手他右手輕巧一揮。一個離他們很近的修士原本正在對戰魔魅,突而停下動作,他的頸部骨頭發出奇異的咔咔聲響,好像被一雙看不見的大手轉動頭部,直到旋轉了三百六十度,直直看向秦知知。

    他雙眼漆黑一片,已然沒有了白睛處。

    啖無寧的輪椅急速后退,拉開了與秦知知的距離,對付秦知知,他甚至不用自己出手。

    “對了,你的情郎,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呢,他在為我們魔族做事哦。”啖無寧笑笑。

    秦知知頓時大怒道:“你閉嘴!”

    他憑什么敢與謝煜臺相提并論?謝煜臺現在正遠在魔窟,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用命在戰斗,可是他呢?他算什么,他憑什么。

    “哎呀,生氣了。”啖無寧歪著頭。

    傀儡驀地撲向秦知知——

    秦知知拔刀迎戰,她的發帶隨著身形上下翻飛,顯然將敏捷點到了極致。那一刻,她滿心滿眼想的都是謝煜臺。

    他不在此處,他在心處。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要輸,她絕對不要輸。

    啖無寧冷哼一聲,這女人和謝煜臺一樣難纏,要是煉成尸人該不知道有多好用。此間事了,他一定要將謝煜臺和秦知知煉成一對尸人供自己驅使。

    這么想著,啖無寧又燒起了一張符箓,與之前黑色的不同,這張符箓乃是紫色的,代表著上品。若是謝煜臺,只怕就是金色的符箓了吧。啖無寧想著,笑出了聲。

    秦知知正和這個尸人斗的難舍難分,一不留神間,又有一個更加魁梧的尸人圍住了她的左右。

    秦知知回身的剎那一腳踢翻尸人的下頜,同時揮刀劈向另一個尸人的頭顱。第三個尸人從旁邊站起,掄起大錘就要向秦知知的頭部砸去!

    值此千鈞一發,三個尸人突然一齊停下了動作。

    秦知知一腳踩著一個,在虛空處十足十的扯了個“一字馬”。

    媽的,好痛……

    她皺了皺眉倒抽一口涼氣,但面上卻仍強自鎮定,飛速的向后看了一眼。卻看見一個身量高挑,青衣白袍的女子站在了啖無寧的輪椅旁邊。

    對方手中的七弦琴化成青鋒長劍,秀氣挺直,劍鋒就貼在啖無寧的頸部。

    秦知知驚喜道:“青衣!”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陸遠道的小師妹,蘇青衣。

    啖無寧似乎還想裝一裝,訕笑道:“青衣,你這是在做什么?”

    “剛剛這幾個弟子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向我沖來,知知是在幫我呢。”

    聽到他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秦知知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青衣,你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不是好人!”

    話到嘴邊,秦知知還是很難將此人不是陸遠道的話說出口。

    蘇青衣目光冷冷的看著啖無寧:“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分明是你對秦知知先下的手。”

    啖無寧微微一愣,苦笑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蘇青衣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秦知知還卡在三個尸人中間被迫劈叉,見她似是要被哄騙走,連忙道:“青衣,你擦亮眼睛看看,他不是陸遠道,他不是啊!”

    啖無寧慌亂道:“這怎么可能呢,青衣,我與你朝夕相處,你合該對我最是了解……”

    他一邊說著,藏在背后的手捏出了一張金色的符箓,就要點燃符箓的剎那,琴中劍精準的貫穿了啖無寧的喉嚨。

    啖無寧的五指驟然收緊,又驀地放松,符箓從他手中飄飄然落下。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為……為什么……”

    蘇青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早知你不是師兄。”

    蘇青衣自幼就跟在陸遠道身邊,對其一言一行最是熟稔。她敬仰陸遠道、親近陸遠道,甚至是……愛慕陸遠道。陸遠道回來后,她便覺察到了對方的異常,只以為是突逢大變使然,便對其一直隱忍不發。

    直到今天……她看見對方親手對付秦知知。

    蘇青衣一早就知道的,她只不過……只不過仍抱著一絲小小的希望。

    如果,真的是師兄呢?

    如果,師兄真的能知道她的心意呢?

    她青鋒長劍和曾經握在陸遠道的手中一模一樣,那曾是陸遠道一招一式,親自教導。

    啖無寧目光驟然緊縮:“那你說的……也是騙我?”

    蘇青衣微微笑道:“你一直在騙我,為何我不能騙你?”

    啖無寧眼中的光漸漸變淡,直至黯然,他身體一松,顯然已經沒了呼吸。

    秦知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怔怔看著兩人,半晌說不出話來。

    蘇青衣手中的劍化為七弦琴,穩穩落在她的手中。她背對著秦知知,靜靜看著失去呼吸的啖無寧,突然回頭笑了笑:“知知,我也很聰明,對不對?”

    秦知知張了張嘴,竟覺得語言是如此的蒼白。

    三個尸人伴隨著啖無寧的死亡也隨之倒塌,秦知知飛身而下,卻在旋轉中,兜里的木匣子猝然跌落。

    她抬頭去看,身形驀地僵直。

    蘇青衣俯下身來抱起陸遠道的七弦琴,緊緊抓著青色的琴穗,雙目泛紅,笑的凄涼:“如果我再厲害點,師兄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聲音從秦知知的腦海中飄過,又飄向天際。

    天之裂隙出,兩只大手拉開縫隙,從中探出一雙巨大的黑角,像是九天上降下的邪神,巨大的身體漸漸顯露,胸膛之處甚至泛著詭異的藍靛色。

    軀干從天之裂隙中扒開,“咣”的一腳,踹翻了由眾人苦苦支撐的陣法。傅行云等人被陣法反噬,驀地彈飛,章白眉倒在地上,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傅行云握住刀柄,強撐著站起,嘴角溢出一縷血絲。他抬首看見九層雷云下恐怖的身軀,踏著黑云,重重踢向凡塵。

    那具身軀……沒有頭。

    “刑天……這就是刑天!”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所有人都陷入了極端的恐懼。

    天柱塌,裂天變,刑天之罰,魔種現世。血流成河,伏尸百萬。

    刑天,出現了。

    與周圍的異變全然隔開,秦知知在看到跌落的木匣子后,驟然陷入奇異的狀態。所有的一切都在身旁慢吞吞的移動,連帶著蘇青衣的聲音也扭曲變形,鉆入她的腦中,又像魚兒似的鉆了出去。

    她仿佛站在一個氣泡中,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虛空的淡藍之色。

    木匣中,是一卷小畫像。

    畫像上是穿著一襲紅衣的新娘,抬手半掀開蓋頭,眼睛里亮亮的,眉梢眼角是止不住的欣喜,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畫中走出。

    這是秦知知。

    但秦知知分明記得,謝煜臺將木匣子遞給自己時,說的是此為武都城秦芝芝的東西。姑且不說秦芝芝根本沒有出過武都城,就算她出過,秦芝芝與秦知知同歲,又怎么可能看得見秦知知穿嫁衣的模樣?

    那天是她們的死期。

    秦芝芝為什么能夠畫出,秦知知的模樣?

    淡藍色的氣泡中,一縷淡淡的身影從遠處走來。她瘦瘦小小,扎著兩個丸子頭,拿著毛筆,看起來十分虛弱。待走到前面,她揚起雪白的小臉,看了眼秦知知,又看了眼地上的畫,恍然笑道:“啊,原來我一直夢見的,都是你呀!”

    秦芝芝是秦知知的愛和欲。

    秦知知沒有的感情,秦芝芝都有。她夜夜做夢,夢里是三百六十五級臺階,鋪天蓋地的紅,紅色的嫁衣,和紅色的新娘……還有,紅色的鮮血。

    十六歲的秦芝芝畫下了夢中女子的畫像,有時她覺得那人就是自己。然而生性內斂的秦芝芝不善言辭,只是又沉默著將畫收入了木匣中。

    木匣里,封藏著她們共同的愛和欲。

    小秦芝芝歪著頭看著秦知知,抿著嘴偷偷的笑,有幾分秦芝芝的模樣,又像極了秦知知小時候。

    秦知知覺得眼睛十分酸澀,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她。

    小秦芝芝埋進她的懷中,小聲說:“我回家了哦。”

    秦知知覺得心口發熱,淡淡的金光源源不斷的涌入自己的身體,那是她缺失的雀吟與緋獨——

    魂魄相融的剎那,屬于秦芝芝的夢境鋪天蓋地的向秦知知席卷而來,將她全然淹沒。

    三百六十五級歸元宗大殿的臺階,謝煜臺與秦知知牽著紅綢向主殿走去。姜沅芷攜魔族大軍攻打歸元宗,一時之間滿是狼藉,混亂一片。

    秦知知好奇的看著這一切,眼前所見與自己所遇之事又很相似,又完全不同。

    比如,秦知知乃是剖腹而亡,不過她是為了做任務,系統告訴她不管怎么樣,自己只要在喜宴上死了就行。秦知知思來想去,將陰/蕊挖出還給謝煜臺好像很帶勁,故而選擇了這種方式。

    然而秦芝芝夢里的秦知知卻不是這樣死去。

    她被姜沅芷抓住,以此威脅謝煜臺對魔族低頭,不然秦知知和滿座服下化功散的賓客都將是魔族的刀下魂。

    秦知知是多么傲氣的姑娘。

    她被姜沅芷抓住后,沖著謝煜臺微微一笑,決然堅定:“我絕不成為你的拖累。”

    最后一頭撞在魔族的兵器之上,當場氣絕。

    死去的新娘闔上雙眼,雙手交疊,沉靜的仿若睡著。

    謝煜臺為了復活秦知知,以自己的心與姜沅芷做了一場交易。他紅著雙眼,喃喃道:“我要她活下去。”

    哪怕他死。

    然而卻被姜沅芷設計只完成了儀式的一半,卻喚回了秦知知的愛和欲——到死,她都惦記著謝煜臺。

    同一時刻,痛失愛女的天同宗宗主秦明修散盡一身修為,逆天改命,為秦知知換來一線生機。

    他只差一步,就要飛升渡劫。

    “此為逆天而行,強行改命,你不悔?”

    秦明修一夕之間老了幾十歲,兩鬢白斑,形銷骨立。此時的他不再是平時威嚴英武的天同宗宗主,只不過是如同凡間每一個最普通的父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