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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彈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 第80節

    待她將方才的話重復了一遍,總算舒了口氣,正想放下踮起的腳尖,卻聽見元容道:“豆兒,你漏了一句。”

    顧休休怔了怔:“漏了什么?”

    他似是漫不經心,又有些理所當然道:“你沒有叫哥哥。”

    顧休休:“……”

    顧懷瑾:“……”

    顧懷瑾似是感嘆道:“豆兒,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醋味?”

    明明聽到了顧休休跟他說了什么,卻還裝作沒聽到似的,非要她再靠過去重復一遍。

    莫不是將醋壇子打翻了,連他這個兄長的醋都要吃上一吃?

    明明元容很久之前還說過,對顧休休并無男女之情,只是兄妹情誼,讓他不必防備,如今娶走了他meimei,可算是將那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什么兄妹情誼,分明是一只伺機而動,披著羊皮的狼罷了。

    顧休休也不知道顧懷瑾在胡言亂語什么,更不知道元容為何明明聽到了,還要她重復一遍。

    她看了一眼天色,決定結束這毫無營養的對話:“時辰不早了,我們先進宮給……母后請安了。”說罷,她對著顧懷瑾揮了揮手:“別忘記我說的話。”

    顧懷瑾應了一聲,顧休休便跟著元容進了北宮的大門。明日便是太后誕辰了,許是因為那三位大臣和謝瑤離奇的死,皇帝加強了守衛,北宮內外的侍衛都增了不止一倍。

    兩人到了永安殿外,顧休休正準備進去,卻被元容攔下:“午時可能要留在永安殿用膳,屆時母后大抵會親手做些什么糕點……”

    他頓了頓,道:“味道不會太好,你嘗上一口,便不要繼續吃了。”

    到底為何不能繼續吃,元容卻是沒好意思說出口——皇后廚藝極其不精,但一到高興的日子就忍不住施展自己的手藝,上元節做了些元宵煮給太后吃,吃得太后上吐下瀉,痢疾了整整三日。

    再往前推,是去年的秋狝狩獵時,皇后射到了很多獵物,一高興就準備親自下廚,從山林里就地取材,摘了些蘑菇,煮了菌子湯在篝火宴上分給嬪妃們喝。

    結果就是皇后與嬪妃們齊齊中毒,在床榻上躺了十多日,天天在空中伸手亂抓,說自己是只猴子,正在摘香蕉。

    雖然元容沒說下去,但顧休休卻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倒也不是多么心有靈犀,只是剛好去年喝了菌子湯的嬪妃里有顧月一個。

    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進了永安殿,顧休休才發現,顧月也在殿中,正在跟皇后閑聊。大抵是知道她會來北宮請安,便提前到了永安殿等她了。

    如今顧月成了宮里的重點保護對象,或許是因為林御醫診斷出她命不久矣,嬪妃們都不敢與顧月走動了。見到顧月便躲著走,生怕顧月出點什么事情,萬一死在自己身邊,那就有嘴也說不清了。

    唯獨皇后仍是一如既往對待顧月,沒有過分殷勤,也并不疏離,許是跟顧家結親的緣故,兩人之間還多了些親昵。

    顧休休和元容走進殿中,先后行禮,溫聲道:“兒臣見過母后,給母后請安。”

    見顧休休來了,皇后連忙招手,示意他們起身:“小顧,本宮將北宮里最好的畫師請來了,你看看他的畫技如何?”

    按照往年慣例,太子成婚后,需得與太子妃一同入畫,將畫像掛到武英殿去。若是太子登基繼位了,那畫像便會移到太廟之中,受后世子孫瞻仰、供奉。

    原本這事情是要顧休休入宮后自己cao心,但皇后閑著也是閑著,昨日便已經挑選好了畫師。

    見皇后待她如此親近,顧休休卻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早知道還是該給皇后一分薄面,最起碼留那兩個宮婢一些時日,日后再行處置也不遲。

    她正斟酌著如何開口,將絳珠和綠翡被逐出東宮的事情說出來,元容卻先一步開了口:“孤今日將東宮內的侍從換了一批,其中有兩人是母后送去的宮婢,那兩人以下犯上,屢教不改,被孤逐出了東宮。”

    他從頭至尾沒有提到顧休休一個字,仿佛這一切都跟她沒關系,那兩個宮婢冒犯的也不是她,而是元容似的。

    顧休休看著他,怔了怔,唇瓣微翕,似是想說些什么,皇后卻在她之前道:“此事是本宮思慮不周,原本是覺得她們安分守己,才讓她們留在了東宮。不想幾年過去,她們卻是忘記了本分,給你們夫婦二人添了麻煩,你看著處置便是,不必顧忌情面。”

    沒想到,原本讓顧休休覺得難為情,甚至有些棘手的事情,竟是在母子兩人的三言兩語中被化解了干凈。

    元容為了不讓她作難,將事情都攬到了自己身上。而那兩個宮婢被驅逐出東宮,皇后不覺得失了顏面,還在反思自己給他們兩人添了堵。

    顧月捧著手里的茶杯,呷了一口,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見顧休休還有些發愣,開口轉圜道:“畫師在此等待已久,如今趁著時辰還早,外頭光線足,先去入畫罷。”

    顧休休總算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

    元容移步到皇后身邊,拿起畫師方才在等待他們時,給皇后和顧月兩人作的畫,稍作觀賞。

    倒是筆觸細膩,如行云流水,但不知為何,元容并不是很喜歡畫師的畫風。

    顧休休也湊過去看了一眼:“畫得不錯。”

    原本準備換個畫師的元容,聽聞這話,卻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好,那便去院子里入畫。”

    宮婢搬了兩把圈椅放在院子里,顧休休和元容挨在一起坐了下去。他極其自然地順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怔了一下,以為這也是要畫進去的,便任由他牽住了。

    畫師就坐在兩人對面,一邊抬首,一邊作畫,約莫用了一個多時辰,將兩人的容顏勾勒在了畫卷之上。

    直到畫師起身,元容才松開顧休休的手,走到畫師身旁,執起那畫卷看了看。

    畫師筆下的顧休休雍容華貴,頗有鳳儀天下的氣勢,卻少了幾分神韻和活氣。看起來畫是畫,人是人,根本不著邊一樣。

    他皺起眉,將畫卷扔給了畫師,提起筆來,讓人重新鋪了一張畫卷。

    畫師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可是不滿意?若不然卑職再重畫一副?”

    “不必,孤來畫。”說著,元容便提筆蘸墨,在畫卷上輕輕勾勒起來。

    顧休休不知道元容還會作畫,她好奇地走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有些怔住了。

    他骨節明晰的手掌輕叩筆桿,揮毫落紙,便如同畫過千百次那樣,筆墨橫姿,勾出她的容貌來。

    明明沒有抬首看她,他卻記得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烏黑的青絲,眉間的朱色花鈿,甚至連她臉上小痣的位置都畫的分毫不差。

    元容畫著畫著,筆下一頓,似是察覺到了身邊顧休休的存在,抬眸看向她:“豆兒,可會研墨?”

    顧休休被喚了一聲,回過神來:“……會。”說罷,她便執起墨條來,一邊看著他作畫,一邊加水研墨。

    元容揮翰成風,畫的又快又好,將那畫師也看的呆愣住了。直至他放下筆來,畫師才慢了半拍反應過來,不禁慚愧道:“卑職從小習畫,自詡畫技精湛,丹青妙筆,卻不敵殿下千百之一。”

    顧休休在沒有看到元容作的畫前,本是覺得畫師畫的已經很不錯了,卻是沒想到,元容作的畫更勝一籌。

    仿佛將畫卷上的人畫活了,特別是她熠熠發亮的雙眸,栩栩如生,那每一根發絲,每一處衣裳的褶皺,便像是真的一般。

    若說畫師畫出了她三分美貌,那元容便畫出了十一分,簡直是出神入化,已是到了連本人看見都覺得震撼的地步。

    皇后與顧月也湊熱鬧似的,走過來看了看。皇后捧起畫卷,點頭肯定道:“還是小容畫的這幅更好,那便將這幅畫掛去武英殿。”

    元容沒有應允,只是道:“孤的筆鋒尚且稚嫩了些,掛畫師作的畫罷。”

    說著,他抖了抖自己作的畫,待筆墨稍干,便讓人收了起來。

    聽聞這話,顧休休倒是有些搞不懂元容的想法了。明明先前他看到畫師作的畫,還一幅十分不滿的樣子,怎么現在卻又改口說什么自己筆鋒稚嫩,讓人將畫師的畫卷掛去武英殿?

    她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眼前的彈幕也開始胡亂猜測起來。

    【太子不會是覺得自己畫的太好了,不想讓后世子孫瞻仰休崽的美貌吧?】

    【笑死,我感覺很有這個可能,一整個變臉大師,可把那個畫師嚇得不輕】

    【元容準備把自己畫的休崽安置在哪里?不會掛在床頭上欣賞吧?】

    【那應該不會,我猜太子會掛在書房里】

    顧休休的視線,越過那些黑白兩色的彈幕,落在了元容身上。

    ……他會這樣做嗎?

    她心里沒有答案,在他察覺到她的視線之前,極快地垂下眸去,看向了自己無名指上的茉莉花戒。

    -

    在午膳之前,津渡便到永安殿,接走了顧月回永樂殿休息。

    雖然顧月身上的傷勢已是大愈,但在外面還是要裝一裝弱不禁風,命不久矣的樣子。

    津渡在外人面前,仍是一副高僧佛子的模樣,端著一身疏離冷淡的氣質,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顧休休順道去送了送顧月,走到永安殿外,瞥了一眼津渡:“我阿姐的記憶恢復了些嗎?”

    “沒有。”沒有了外人,津渡便又恢復了那懶散的模樣,恍若無骨一般,朝著顧月身旁靠去:“但沒關系,我會讓花兒重新喜歡上我。”

    顧月從小到大都是性格較為內斂的女郎,哪見過這般厚顏無恥的人,明明她本人就在這里,卻還能大言不慚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往后撤了一步,道:“我不喜歡你,你最好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顧月很少對人說話這樣直接,從前她還沒有入宮時,也有不少郎君傾慕她,哪怕是她不喜歡甚至是厭惡的人,她都會好言好語的婉言相拒。

    顧休休挑了挑眉,忽然覺得顧月也不是沒有可能會重新喜歡上津渡。

    畢竟能讓一向脾氣溫和的顧月有了情緒波動,這便足以證明,顧月對津渡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她笑了一聲:“那你再接再厲,爭取早日讓我阿姐重新喜歡你。”

    顧月聽聞此言,臉頰憋得赧紅,忍不住道:“豆兒,你怎么還胳膊肘往外拐?”

    說罷,她便像是逃荒似的,似是氣惱,甩下顧休休和津渡,足下一陣小跑,疾步到了停在永安殿外的步攆之上。

    津渡沒有走,反而是打量了一番顧休休:“嘖,新婚之夜沒有圓房?”

    顧休休早已習慣了苗疆人在男女情愛上的彪悍,畢竟比起津渡,那虞歌夫人更是言辭狂野不羈。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神色有些不自然:“這……你也能看出來?”

    “看不出來。”津渡瞇起細長的含情目,哂笑道:“詐你的。”

    “要是太子殿下不行,我可以給你們練個什么情蠱之類的東西,幫助你們圓房。”

    “……”顧休休嘴角抽了抽,咬緊了牙關,一字一頓道:“津渡王子,你信不信我叫阿姐將你趕出永樂殿?”

    “嗨呀,別生氣!小小年紀,氣性倒是很大,我不過是說笑罷了。”津渡擺了擺手,正色道:“你喜歡太子殿下?”

    顧休休并不想跟他多作討論,但她實在太過彷徨,像是墜進河里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塊浮木。她輕輕點頭:“嗯。”

    津渡挑眉:“既然兩情相悅,你為何一臉迷茫?”

    她糾結著,猶豫著,半晌,才緩緩道:“不是兩情相悅,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他似乎已有心上人了。”

    津渡笑了起來:“那你為何不直接問他?”

    沒等到她回答,他便繼續道:“你是怕被拒絕,還是擔心聽不到想要的答案,將你現有的一切幻想擊碎?所以寧可自己胡思亂想,也要維持著你并不滿足的現狀?”

    這一次,顧休休沒能回答津渡的問題。

    津渡從她身邊走過,朝著步攆而去,淡淡的嗓音也隨著風消散:“你要是不敢問,便退而求其次,從側面試探他對你的感情……”

    顧休休看著津渡瀟灑離去的背影,倏忽有些羨慕起他來。

    倘若她心愛之人,將他們相愛的一切都徹底遺忘,她大抵是沒有津渡這樣的勇氣,哪怕被厭惡,被拒絕,也要一往直前,重新一點點拾起這份感情的碎片。

    對于津渡來說,似乎愛就是愛,喜歡便是喜歡,無所謂身份如何,即便顧月已為人婦,乃是北魏的宸妃娘娘,亦不能撼動半分他對她的愛意。

    可她卻做不到津渡這樣瀟灑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