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鷹 第84節(jié)
“我也是。”遲鷹痞壞地笑著,“看來我們共同的回憶又增加了。” “誰要和你有這種…這種奇怪的共同回憶。” “也是。”他聳聳肩,溜達著走下樓梯,“期待跟你一起把回憶變成現(xiàn)實的那一天。” “……” 蘇渺上前給他的后背一拳頭。 遲鷹敏捷地攥住了她的手,附在她耳畔道:“放心,不會比這個更粗魯。” …… 街道上仍舊飄著星星雨絲,遲鷹騎上了停靠在路邊的自行車,順帶將自己的防水沖鋒衣脫下來,披在蘇渺身上,拉鏈一直拉到了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處,將她籠罩于自己的保護之下。 蘇渺坐上了自行車,揪著他的衣角。 遲鷹蹬踩著自行車,駛出了凹凸不平的石板小巷,來到了寬闊的公路上。 城市高低錯落,霓虹燈火,宛如穿行在千與千尋的童話世界里。 遲鷹的后背給人一種這個年齡段男孩特有的干凈少年氣。 在這樣的春雨夜中,蘇渺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到心里涌動的某些情愫,就像冉冉而生的孤煙,千萬里連綿不絕,被長風吹散在無邊無盡的荒原之中。 心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沾染了他的氣息,說喜歡大概無法精準表述。 蘇渺正在熱戀他。 她抱緊了他的腰,在經(jīng)過長江大橋時,遲鷹放慢了速度。 遠處江流浩蕩,時而有暖黃燈光點綴的郵輪緩緩掠過。 “遲鷹,有時候我覺得人一出生,很多事情都注定了。運氣不好的人,運氣就會一直一直不好下去,甚至還有人通過迷信的手段去改命。” “我見過天氣晴朗的江邊,有很多擺攤算命的人,你去過?” “小時候mama帶我去過呢,給我改命來著。” “看來是沒有成功。” “是呀,都是騙錢的,我還是很倒霉,不過…現(xiàn)在好多了?” “嗯? “遇見你…就不倒霉了。” 遲鷹嘴角勾了勾:“懂了,我們班長這是在拐彎抹角跟我說情話。” “你要這樣想,那就算是吧。” 蘇渺看著奔流的長江,“遲鷹,你相信命運這回事嗎?” “不信。”遲鷹回答得很果決,“我信我自己。” 蘇渺嘴角淺淺抿了抿,攥住了他的衣角,感受著少年近在咫尺的體溫。 大概這就是她如此渴望靠近他的原因。 他的靈魂有力量。 “遲鷹,我能不能永遠當你的小鷹?” 說出這句話的蘇渺,鼓起了生命中全部的勇氣。 忽然間,少年按下了剎車,自行車在江面正中央的大橋上停了下來。 “蘇渺,未來很遠、也很長,輕易給出承諾…太容易被歲月打敗了,所以我不信命,也不信人,只信我自己。” 蘇渺聽懂了他的意思,低垂著腦袋,輕微低點著頭:“明白了。” 他不會輕易給出承諾。 自行車重新行駛在了大橋上,風聲呼嘯。 女孩低著頭,看著車輪轂濺起蕩漾的波痕,心里多少有些酸楚。 其實,青春歲月里給出的山盟海誓,真的太容易被拋擲了,所以遲鷹才不愿意給予回應和保證。 雖然她心里會難受,但她必須理性地明白,這就是他最負責任的做法。 還是…還是抑制不住地難受。 一輛大貨車從后面駛來,濺起了人高的水花,遲鷹的自行車往側邊挪了挪,避開了這一波水流。 尖銳的剎車之后,自行車驀地停了下來。 女孩抬起酸澀的眸子,望向了他:“怎么了?” 遲鷹單腳踩著濕漉漉的地面,支撐著自行車,臉龐低垂,黑壓壓的眸子帶著幾分料峭的春寒。 “管他媽的。” “……” “只要老子心臟還跳動一天,就疼你一天。” “話撂這里,絕對不辜負。” 蘇渺的心劇烈地顫抖著,火山噴薄的情緒如熔巖般席卷大地,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雖然是罵罵咧咧的語氣。 但遲鷹給出了承諾。 第54章 同眠 回到家的兩個人衣服都濕透了, 蘇渺好歹還有沖鋒衣防水外套擋著,遲鷹只穿了單薄的衛(wèi)衣,頭發(fā)也濕漉漉的。 他取了毛巾走過來, 準備給蘇渺擦拭長發(fā),蘇渺卻先他一步接過了毛巾, 踮起腳尖, 艱難地幫他擦濕頭發(fā)。 遲鷹稍稍偏頭,躲開了她。 “快點, 不然又要感冒。”她催促著。 “不需要踮腳。” “你那么高,我可夠不到。” “一句話的事, 我可以為你低頭。” 蘇渺被這家伙逗笑了, 嘴角綻開一顆淺淺的小梨渦, “那就麻煩副班長低下高貴的頭顱吧。” “遵命。” 遲鷹俯身, 撐在她左右身側的吧臺上,一整個將她環(huán)入了自己的保護圈。 蘇渺嗅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清新薄荷的氣息, 四面八方,無孔不入。 她忍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仔仔細細地給他擦拭了濕潤的頭發(fā)。 他的頭發(fā)特別硬,尤其是后面的短發(fā)茬,每一顆都像是穩(wěn)穩(wěn)地扎根, 不易攀折。 不似她的頭發(fā), 又細又軟又稠, 還掉的厲害。 遲鷹接過了毛巾, 也幫蘇渺擦了頭發(fā),不過他的動作就沒她這樣溫柔了, 弄的蘇渺直嚷疼, 讓他輕點。 遲鷹表示自己動作已經(jīng)非常溫柔了—— “你承受力太差了。” “本來嘛, 我mama說我是貓兒rou,碰不得。” “那以后有你疼的。” “什么?” “沒什么,別亂動。” 他放輕了動作,一縷一縷地替她擦拭著,又用吹風機替她吹干了頭發(fā)。 夜深了,遲鷹幫蘇渺收拾了一個新的房間,房間不及他的主臥那么大,但是好在臨江,視野極佳,可以看到江面的夜景。 此刻江面漁火也都熄滅了,一片漆黑,隱隱還能聽見江潮聲。 蘇渺有些局促不安。 以他們現(xiàn)而今并未言明的關系,她住在他家,尤其還是這么好的房子,終究不合適,讓她總有占了便宜的感覺。 卻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她計劃著…不然明天早起給他打掃房間衛(wèi)生。 “我這江景房,一夜房費至少2000,可以考慮給你打個折。” 遲鷹看出她的心思,倚在窗邊,臭不要臉地說,“1000,怎么樣。” “要錢沒有,要命…” “我要你命有什么用。” “那你要什么?” 他伸手捏住了小姑娘尖尖的下頜,左右看了看:“人還不錯。” 蘇渺紅著臉掙開了他,反駁道:“照你這么說,我家還是江景房呢,視野也很好,還比你家的更高!” “有道理。” 遲鷹拎過了她的書包,解下了一枚籃球掛飾小吊墜,“這個給我,抵扣房費,怎么樣。” 又來。 “遲鷹,你真是個強盜,每次都來打劫我。” “誰讓你這么倒霉遇見我。” 蘇渺知道,他是在想方設法地消解她心里的愧疚和不安。 因為兩個人在經(jīng)濟方面不可回避的差距,遲鷹有些時候會主動向她索要回報。 看起來像個斤斤計較的小氣鬼。 但實際上,這回報又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卻讓她的心得以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