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鷹 第10節
“得,有您這份信賴,我肯定給您挑最好的。” 遲鷹接了絲絨盒,直接放進了黑書包里。 “走好嘞,歡迎下次再來。” 走出了閑云堂,倆人一前一后地走著下坡路。 他背著黑書包,校服外套懸在山地車頭,單薄白襯衣下,隱約可見他挺拔的骨型。 路過垃圾箱,遲鷹按下剎車,從書包里抽出一只用舊的毛筆,隨手便要丟進去。 蘇渺眼尖,趕緊跑過來牽住了他的手腕:“別、別忙扔!” 他的手背體溫比她高一些,微燙,皮膚也很緊實,隱約能感覺到皮下骨骼的硬度。 遲鷹輕佻地看著她:“怎么,剛剛摸了你,你還要摸回來?” “才不是。”蘇渺臉頰泛起盛夏特有的潮紅,趕緊松開手,“我只是想問,這筆是不要了嗎?” “用了很久,該置換了。” “能給我看看?” 遲鷹遞給了她。 這只狼毫筆同樣也是頂級毛筆品牌閑云堂的定制款,筆桿子雖然看得出有歲月的痕跡,是使用了很多年的,但筆尖仍舊銳利有韌性。 “還能用,扔了浪費。” 遲鷹看出了女孩眼底的心動,淡笑道:“你怎么總愛撿我不要的。” 蘇渺知道他在影射那天蛋糕的事,臉頰微燙,從書包里掏出小錢包:“你出個價吧,別太高,都用這么舊了。” 遲鷹將書包掛在了自行車把上,挑眉道:“說說你的心理價位。” 蘇渺想了想:“最多…” 他看到女孩對他比出了三根手指頭,指骨秀氣又小巧。 “這筆我買成六千,閑云堂的上乘貨,就算用了很久,你出三百是不是過分了。” 蘇渺遲疑幾秒,咽了口唾沫:“我只能出到三十。” “……” 她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太過分了,但這就是她能承受的最高價位了。 少年嘴角勾了勾:“這筆……我私人用過,多少錢也不會賣。” 蘇渺心頭一陣失落,卻見他爽快地將毛筆插進了她的書包側兜:“請我吃飯。” 蘇渺感受到少年熾熱的呼吸拍在她耳畔,某種深深壓抑的情緒,呼之欲出了。 “遲鷹,有的是人想請你吃飯。” 遲鷹附在她耳畔,意味深長道:“那要看…我想跟誰吃。” 他收斂了嘴角的笑意,騎上了車,一路駛下了緩坡。 掛在車把手上的校服鼓了風,獵獵作響。 第7章 憤怒 遲鷹的毛筆真的好用,蘇渺將這支筆寫出的字和之前的字進行了對比,高下立見,明顯能看出很大的區別。 她稍稍有點信心了。 再勤加練習幾天,應該能在語文課展示上,拿到一個不錯的分數。 蘇渺很愛護這支筆,將每一根狼毫都洗得干干凈凈,掛在窗邊,自然風干。 筆桿尾部用行書刻著一個字—— 鷹。 中國的文字由象形演化而來,每個字都有屬于它自身的骨氣和風度。 蘇渺指尖細細地摩挲著這銳利的字體,眼前似浮現了少年那張桀驁不羈的臉。 一直惦記著請他吃小面,又不敢主動約,想著不然還是把錢給他,但一直沒機會。 那段時間,秦思沅努力學習剪視頻,時不時便要找遲鷹詢問相關的技術cao作。 分明她哥就會剪視頻,但她偏要去找遲鷹請教,增加相處的機會。 遲鷹情緒平淡無瀾,也不怎么笑,說話語調也是四平八穩,公事公辦。 不像班級里其他男孩,多喜歡和女孩開開玩笑,說幾句讓女孩嗔罵“討厭”的段子。 秦思沅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寧可他不搭理她,這樣…至少她還是特殊的。 偏偏遲鷹就是一視同仁,無論是對秦思沅還是對別的女生,都一樣,禮貌中透著遙遠的距離感。 一開始女生們也因為遲鷹和秦思沅 cp 的緣故,不敢明目張膽地找他說話,但慢慢看出來,即便是當了同桌,他對秦思沅也絲毫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終于有女生壯著膽子來向遲鷹請教問題了。 遲鷹接過了她遞來的可愛卡通筆,在草稿紙上隨手寫了幾個公式。 盧思思俯身貼緊,緊張地傾聽著著,嗅著他身上好聞的薄荷味。 “懂了?” “還不太懂,你再詳細講講嘛。”盧思思嗓音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時不時地鼓起腮幫子,扮可愛。 遲鷹指尖一轉,卡通筆飛到了桌子邊緣,她連忙接住。 他將寫了公式的草稿紙撕下來,遞了過去,教材28頁例題3:“一模一樣的原題,教材上有常規解析,帶入這幾個公式可以得出運算步驟。” 盧思思顯然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問題和他親近來著,用嬌滴滴的嗓音道:“學委,你再給我講講吧,我想聽你講呢。” 就在這時,一個籃球從教室門口飛了過來,遲鷹揚手接住。 盧思思嚇得“啊”地大叫一聲,差點被籃球砸到,幸好他及時接住。 她憤怒地回頭,正要拿出山城女孩的氣魄,嬌柔的普通話迅速轉換成潑辣的方言,破口大罵:“哪個龜兒子活得不耐煩了咩!老娘把你腸子都扯出來!” 卻見秦斯陽懶散地倚在門邊,淡淡道:“遲哥,打球。” 看到是秦斯陽,她頓時收斂,訕訕地撇嘴離開。 遲鷹漆黑的眸子里沒什么情緒,籃球從左手飛到右手,旋了個圈兒,離開了座位。 秦思沅知道她哥是故意在幫她,打散遲鷹的爛桃花,但她心里還是不舒服。 喜歡一個人啊,每時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 蘇渺從來不會像其他女生一眼明目張膽地望遲鷹,只在他離開教室的時候,十分小心地瞥一眼。 遲鷹去了班級儲物室,脫下了校服外套,隨手塞進柜子里。 他里面直接是一件鮮紅的籃球衫,透著一股子盛夏的燥熱氣,籃球在他骨節分明的指尖旋轉著,臉上掛著懶散的笑,跟幾個少年說著話,一起朝cao場走去。 秦思沅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便秦斯陽約了遲鷹去打球,她也懨懨的,提不起興趣去看。 看有什么用,看他的女生那么多,他正眼都不會給一個。 煩死了。 秦思沅煩悶轉過頭,卻見蘇渺好像也望著少年經過窗邊的身影。 抽回視線的剎那間,眼神和秦思沅撞了個正著。 女生之間有時候不需要言語交流,一個眼神,任何心事昭然若揭。 秦思沅頓時感到被冒犯。 其他女孩就算了,她怎么敢…… 長久以來積攢的怨憤,再加上這幾天心情的煩悶,一下子像找到了噴發口。 她氣勢洶洶地朝著蘇渺走了過來。 蘇渺連忙將剛剛用過的毛筆裝回書包里,準備離開,避一避風頭。 秦思沅眼疾手快,奪過了她手里的筆:“閑云堂的毛筆啊,不便宜吧,我哥給你買的?” “不是,我自己的。” “放屁!你絕對在勾引我哥!” “沒有。” 女生們本來都背著書包走出教室了,聽到教室有動靜,立馬又折了回來,立在墻邊看好戲。 這時候,秦思沅身邊最好的閨蜜楊依依戳了戳她的手肘,提醒她毛筆頂端的刻字。 秦思沅定睛一看,發現毛筆頂端赫然刻著一個令她心跳加速的字—— “鷹” 原本只想嘲諷幾句,但看到這個字之后,秦思沅驟然變了臉色:“你太不要臉了!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們怎么都這么會勾引男人,還把人家名字刻在筆上面,我要吐了我。” “我沒有。” 楊依依仍舊提醒秦思沅:“她這筆,和遲鷹是同一個牌子,不會是…偷的吧。” 秦思沅頓時想起來,昨天看遲鷹用小刀給新毛筆刻字,很顯然,這支筆屬于遲鷹。 她頓時情緒放松了下來,冷笑道:“豁,原來是偷的,從北溪一中偷到我們嘉淇私高來了。” 蘇渺壓著起伏的情緒,沉聲道:“我再說一遍,這筆是我買的,不是偷的。” “這筆明顯都用舊了,你可別說你買的遲鷹的二手貨。”楊依依和秦思沅一唱一和,“誰都知道,他私人的東西從來不讓別人碰,丟了都不會給你。” “小偷就是小偷。”秦思沅抱著手臂,鄙薄道,“聽說你以前在北溪一中,偷人家的衛生巾,這次又偷筆,這叫什么,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秦思沅,沒有證據,你不要亂講。” “我亂講嗎,你的黑歷史都在你們學校論壇上,現在還掛在首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