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53節(jié)
“小鳳凰……不是,鳳凰大人,你感覺更壞了嗎……不對不對,是你感覺好點(diǎn)沒有?” 世塵擔(dān)心得說都不會話了。 “我沒事,你把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小鳳凰滿心無奈,余光瞥見程梓扒著臨江仙在哇哇大哭,皺著眉連忙起身,卻在抬頭的瞬間被突然涌上的劇烈頭痛打敗,又倒回原地。 “誒誒!你慢點(diǎn)!”世塵忙不迭抱緊他。 捂著痛得青筋直跳的頭,小鳳凰緩了一會兒,咬牙忍痛問:“橙子……怎么了?” “嗚嗚嗚……嗚哇!” 程梓哭的時候不忘抽空回應(yīng)他,說自己沒事,然后埋頭接著啜泣。 看他這樣,應(yīng)該是沒什么大問題了。 臨江仙彎了彎唇角,托著他的臉幫他擦擦眼淚:“好了,你再哭,我就該找女媧娘娘補(bǔ)你眼睛里漏的天了。” 程梓扁扁嘴,大眼睛里含著兩包淚,好不可憐。 “到底怎么了?”臨江仙輕輕揉著他的腦袋問,“是做噩夢了嗎?” 程梓猶豫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慢慢說出夢里發(fā)生的一切。 從那些令他肝膽欲裂的片段,到后來聽見的聲音、被撓下巴的感覺,半點(diǎn)細(xì)節(jié)都沒漏,說得詳細(xì)分明。 “沉穩(wěn)威嚴(yán)的聲音……” 臨江仙眉心微蹙,似乎從這句形容里聯(lián)想到了什么人。 驀地,一道巨大的閃電從稷山山頂傾斜劈過,如一柄利劍,直入云夢澤深處,無聲地激起千層銀色浪潮,完全淹沒那片廣袤深邃的河澤。 閃電幾乎就是從程梓眼前劈過去的,他嚇得收住了眼淚,還打了個嗝。 “那是云夢澤的方向……”世塵挑了挑眉,“陸留淵那個家伙干了什么?居然惹來如此恐怖的天罰?” 臨江仙溫柔地順著程梓背上的毛,語氣突然變得毫無溫度:“大概是收集夠了生命之源,試圖喚醒小殿下吧。” “……” 小鳳凰抿抿嘴,突然問了一個直指核心的問題:“他是傻逼嗎?” “咳咳,鳳凰大人,注意措辭。”世塵虛捂住他的嘴,“不過他這事兒辦的確實(shí)不聰明——整個修行界都知道小殿下的魂魄散了吧?” “他的魂確實(shí)是散了。” 出乎意料的,臨江仙給了個與修行界常識不太一樣的答案。 “但若有足夠強(qiáng)大的力量,搭配一些秘法,便能讓散去的魂魄凝聚片刻,再與故人短暫相會。” 程梓眨眨眼,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后,也不再那么傷心了。 世塵則倒吸涼氣,牙疼得厲害:“我猜這種秘法天道不容?” “嗯。”臨江仙點(diǎn)點(diǎn)頭,“不僅天道不容,而且他費(fèi)盡心思凝聚的魂魄恐怕也并未選擇與他相見。” “為何這……哦對,以小殿下的性子,死后被強(qiáng)行拉回人世,不抽丫的都算當(dāng)時心情好,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世塵摸摸鼻尖,想起當(dāng)年天宮坍塌,劍陣崩裂,黑發(fā)玄衣的殿下將jiejie天女?dāng)r在身后,平靜地燃燒魂魄鑄劍,一劍打穿天宮最后的輝煌的場景,以及他死時說的那句“不必耗費(fèi)資源救我”,就知道陸留淵那個傻子第不知道多少次因?yàn)椴焕斫獾钕碌淖龇ǘ菒懒怂?/br> 不過惹惱了也好。這沾染諸多人命,諸多業(yè)障的一面,不見才好。 小鳳凰眼神黯了黯,夢里那些模模糊糊的畫面忽然涌上腦海,卻依舊蒙著薄霧,看不真切,唯獨(dú)故人背影清晰。 他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問道:“沒有見陸留淵,那他去了哪里?” 程梓聞言,不知為什么,心里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找不著放在哪兒。 他一邊奇怪,一邊把眼淚抹在臨江仙身上,又吸了吸鼻子。 臨江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程梓。 “興許是擼貓去了吧。” “唔?” 程梓咬住一只爪子,一臉無辜。 第43章 籌算 云夢大澤深處, 天罰過后,滿地狼藉。 陸留淵一身白衣, 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紅, 袖口處往下滴著血珠,臉上的神情時而痛苦怨恨,時而悲傷糾結(jié),變幻不停。 “為什么……你不來見我……” 他跪倒在地, 伸手抓向虛空, 一縷風(fēng)輾轉(zhuǎn)穿過他的指尖, 他的痛苦變成了茫然。 “為什么……?” 陸留淵, 或者說玉長生始終不明白,不明白自己豁出命去做了這么多事, 情愿踏著千萬人的骨血去追逐和挽留那個人, 為何始終留不住他? 他從前那么愛陸留淵,卻能輕易而決絕地拋下他奔赴死亡,即便重新回到人世,也吝嗇地不愿將那短暫的重聚時光分一點(diǎn)給他。 明明是我賠上一切換你片刻魂光相照,為何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殿下,殿下…… 殿下! 玉長生情緒激蕩,引發(fā)了天罰留在體內(nèi)的傷創(chuàng)。 兩道交錯的電光從內(nèi)劈出體外, 帶起一蓬血花,他摔倒在血泊中, 手指無力地攥住沙土,如同握著什么人的手,但到底只是虛幻。 “主人!主人您怎么了?主人!” 琴圭焦急到快要哭出來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 很快,化為人形的褐狐便托起陸留淵的身體, 看著重傷昏迷的他不知所措,只能無助地落淚。 驀地,尚未完全散去的天罰劫云中透出一縷光,是純凈的白色。 光芒墜入大澤,化為素衣白裳,背負(fù)長劍走來的黑發(fā)女子。 “誰?!” 琴圭警惕地抬頭,看見女子后更是用力抱緊了陸留淵,手上力道太大,還把他勒得悶哼一聲。 琴圭是狐妖,雖然荒廢修行,但到底是有化形之力的妖,和一般的修行界、妖族相比,實(shí)力并不算弱。 但他此刻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他看不清面前這女子的面容。 不僅是視覺上的看不清,即便他開啟靈眼,在更高級的視角下,女人的身形與面孔也是模糊而虛幻的。 仿佛她并非親身而來,只落下了一抹剪影,又仿佛她的存在遠(yuǎn)遠(yuǎn)高于此世的一切,故而無法被“看見”,只能留有一個模糊的感知。 “你、你是誰?” 琴圭像進(jìn)入應(yīng)激狀態(tài)的小動物,若是化成原型,身上的毛應(yīng)該已經(jīng)完全炸開。 女人一偏頭,發(fā)出一聲嘆息。 在琴圭驚恐的注視下,她拔出背上同樣雪白的長劍,以極快的速度一劍刺入陸留淵心口。 琴圭還沒反應(yīng)過來,那把劍便沒入陸留淵體內(nèi),散成大片細(xì)碎的光線,密密交織成網(wǎng),箍住他瀕臨崩潰的身軀,修復(fù)創(chuàng)傷。 “多謝你令小弟回轉(zhuǎn)人世片刻,讓我得以再見他一面。” 女人的身影漸漸消失,淡漠的嗓音卻逐漸擴(kuò)散,變得宏大端肅。 “我用此劍替他還了這份情。告訴你的主人,從今往后,不要再糾纏于早已逝去的情感,專心贖他的罪吧。” 琴圭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空了的地,忽的聽見懷里人咳嗽一聲,他趕忙低頭,發(fā)現(xiàn)陸留淵的傷勢居然真的在好轉(zhuǎn),不禁喜極而泣。 “主人!……太好了!” …… “喵哇!喵哇喵哇!” 稷山山頂,剛剛恢復(fù)寂靜的夜色驟然又被打破,這次是被一陣充滿了堅(jiān)決和氣惱的貓叫。 小木屋里一燈暖黃,照得天花板上垂下的細(xì)長花藤也毛茸茸的可愛。 程梓扒著一根稍粗的藤蔓在空中蕩來蕩去地扮演橘貓?zhí)┥剑瑸榱硕惚芘R江仙手里那碗青黑色的藥湯。 小鳳凰身體強(qiáng)壯,早已恢復(fù)過來,這會兒正與世塵坐在桌子后方看他垂死掙扎的好戲。 臨江仙無奈地看著像鐘擺一樣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程梓,一伸手,捏著他的后脖頸把他拎了下來。 “喵喵喵喵!” 我不喝!我不喝! 程梓在他懷里拼命掙扎,四只爪子胡亂踢動,踹開他伸過來的手,還想學(xué)著其他流體貓貓的做法,貼著他從他身上滑下去。 臨江仙不得不用上幾分力將他抱緊,溫聲細(xì)語地哄他:“你把藥喝了……喝一半也好,喝完我給你燒魚湯。” “喵嗚喵嗚!” 不要!我不喝你也會給我做! 程梓繼續(xù)掙扎,在他懷里蹭亂了一身毛。 世塵聽到這話噴笑出聲,被臨江仙的死亡凝視掃了一眼后趕緊側(cè)身假裝喝茶,心里卻想著不愧是一物降一物,你獨(dú)來獨(dú)往超凡脫俗的稷山山神,居然也有被心上貓治得死死的一天! 這戲看得值! 小鳳凰輕笑著搖頭,走過去捏捏程梓的耳朵,問他:“你還想做剛才的噩夢嗎?” “……” 程梓身體一僵,正在踢動的爪子也頓在半空。 做、做噩夢? 他想起在夢里見到的幾個場景,想起那時近乎絕望的心情,頓時渾身一個激靈,然后耳朵和爪子一起耷拉下來。 “嗚、嗚喵?” 喝了這個藥,以后就不會再做那些噩夢了嗎? 臨江仙迎著他飽含期待的大眼睛,揉揉他后頸處的厚毛,點(diǎn)頭道:“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