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34節
這只貓無論胖瘦都如此的有魅力,真該讓修行界那些學習邪道魅術之人來看看,什么才是正確且有效的魅惑。 想著,他把手伸向程梓,還沒碰上,程梓就主動歪頭蹭了蹭他的掌心。 ——魅術在可愛面前不值一提! 蝶君:“……” 羨慕到翅膀裂開.jpg 揉了一把程梓的腦袋,臨江仙微微舒了口氣,像是疲憊盡消,表情都比平常溫和不少。 但表情溫和,不代表言辭柔和,他淡淡地望向一桌之遙的蝶君,開口便是直擊痛點: “嶙峋花海內大半骨藤已除,余下的部分,橙子也給出了解決方法。那么,你的補償和報酬呢?” 蝶君上回只說會給補償,而山神大人一向貼心,替他把缺漏的報酬也加上了。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蝶君的痛點。因為玉腰奴一族可以拿出的寶物不多,而其中大半部分都是臨江仙看不上的。 這就代表著想讓臨江仙滿意,他此回非放血割rou不可。 痛!太痛了! 蝶君內心直抽抽,表面卻很平靜。平靜地招來自家蝶將,平靜地從他手里接過一只黑底錕金邊的箱子,再平靜地打開。 蝶將的表情管理能力不如他,在箱子被接走后面皮微微抽動,箱子打開時則別過頭去,舍不得看。 他心疼! “唔?” 程梓咽下花餅,餅內含著的酒氣直沖大腦,讓穿越之后從沒喝過酒的他有些暈乎乎的。 借著酒勁兒,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開啟的箱子旁,扒著邊沿探頭往里面看。 程梓本以為里面會是什么寶物,但其實只盛放了一顆干癟的種子,頓時失望地垂下腦袋,軟綿綿毛茸茸的長條狀身體從箱子外側流下。 金燦燦的毛色,使他看起來如同蜜罐里溢出來的一股甜漿。 “喵嗚哇……” ——這種子好丑。 程梓嘴里咕噥道。 聞言,臨江仙輕笑了一下,寵溺地輕敲他的額頭。 “……” 性情冷酷的蝶將把臉板得像千年寒冰,目光夾霜帶雪地掃過去,卻在觸及程梓醉醺醺、紅通通的小臉時下意識柔和了幾分。 蝶將尚且如此,蝶君就更不會生氣,忍俊不禁地拍拍小醉貓的后背,笑著想要跟他解釋種子的來歷和用處。 就在此時,月色里的風忽然有一瞬變得凜冽清寒,廣大的劍意若有若無撲將下來,讓在場眾人同時眉心一跳——除了桌上那只醉貓。 臨江仙迅速出手把程梓攬進懷里,蝶君條件反射地合上箱蓋,蝶將也反應極快地抽出長.槍,以保護的姿態橫在蝶君身前。 “別緊張,我就是路過此地,看這只瘦不拉幾的小貓條條長得像我認識的那只,所以忍不住停下仔細瞧瞧。” 遠處有灑拓的女聲迎風而來,話音逼近的剎那,背負雙劍的意江山化光垂降,眉宇間有幾分郁氣,臉上卻是笑著的,看向程梓的目光也溫柔平和。 余光瞥見一旁臨江仙,她放下負在身后的手,躬身行禮,態度倒沒有對著夏渡那么冷漠:“山神大人,久見了。” 臨江仙眉梢微挑,認出她是柳家從前的一位遠房表親,正要起身回禮,懷中的貓卻忽然有了劇烈的動靜,打斷他的動作。 程梓醉得迷迷糊糊間,冷不防聽見這道熟悉聲線,身體霎時比大腦反應還快一步,支起頭就從臨江仙懷里躥了出去。 “喵喵喵喵!” 頂著大紅臉,程梓瞪大醉意朦朧的金瞳,一邊沖向意江山一邊罵她不講義氣,腦子里全都是“原來你個濃眉大眼的釣魚佬也是隱姓埋名的修行界大佬,卻像其他人一樣不告訴”這句話。 意江山讓他罵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一個凌空起跳撲到臉上,一記頭錘重撞前額,差點掀倒在地。 抱臉貓貓蟲與他的冤種宿主在這一刻合體了。 這熟悉的力度,這熟悉的叫聲,這熟悉的抱腿抱肩抱脖子抱臉的硬核擁抱…… “橙子?!” 意江山的驚叫響徹天地。 “橙子!我的橙子……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她揪著程梓的后頸輕輕拉扯下來,捧在掌心,目光來回掃視著他瘦長纖細的身軀,開口之時臉上溢滿心疼,托著他的后背將他抱在胸前。 “嗚喵嗚喵!” 程梓才不要她的塑料關心,伸出兩爪按住她的臉,兇巴巴地問她為什么不說自己是修行者。 意江山被質問得一愣,脫口而出:“那你也沒問過我啊。你問我,我當然會跟你說,你都不問,我跟你相處時突然冒出一句我是修行者,你不得罵我有病?” “唔?” 程梓怔住了,歪著頭,大眼睛眨啊眨,隱約覺得她說的好像有道理,又好像不占理。 酒精令他腦子不太清醒,被欺騙的惱怒消失后,他便支撐不住地倒回意江山的臂彎里,擰著身子蛄蛹兩下,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好,安心閉眼睡覺。 意江山是他的好朋友,他熟悉的人,在意江山懷中,他缺失的最后一塊安全感碎片終于得以補齊。 “誒!橙子!……喝酒了?” 意江山手忙腳亂地抱穩他,順手一掂,那輕了有三分之二的體重讓她皺緊眉毛,又心疼又生氣。 大貓盤子變小貓條條,真讓人不得勁! 壓了壓心頭上涌的兇戾,意江山盡量平靜地看向在場唯一一個認識的人:“山神大人,我們家橙子這是怎么了?” 臨江仙看了蝶君一眼。 蝶君一愣,隨即耳邊劃破利劍出鞘的輕響,后頸抵上了森寒鋒刃。 他身體僵住了,完全跟不上速度的蝶將也僵住了。 “你干的?” 蝶君轉眼望向臨江仙,見他垂眸不語,就知道他是在“報答”之前自己臨危不出手的舉動,無聲地嘆了口氣。 一步錯,步步都是坑啊。 蝶君心中苦澀,卻還是保持著淡定從容的姿態,在身后女劍俠刺骨凜寒的殺意中鎮定地解釋完來龍去脈。 “綜上所述,此事我雖有錯,但罪不至死,而且我亦準備了賠禮,便是這顆萬壽神木的種子。” 他一面說,一面將箱子推到意江山面前。 “接月天闕是上古天柱的廢墟,也是一座囚籠,每個種族都被困在固定的區域,終生不得離開,無法解脫。嶙峋花海承擔不起一株神樹的消耗,所以,我要這神木種子也無用,送給這只小貓正好。” 蝶君回過身,迎著意江山的劍鋒凝視程梓的睡臉,微微笑道:“由它親手種下這顆種子,待神樹萌芽,樹不倒,它便壽與天齊。” 意江山持劍的手慢慢放下,轉眼與臨江仙對視,看到他點頭,方把箱子收入袖中,同時收回了劍。 “行,賠禮我代他收下了。至于謝禮,以橙子的性格,這桌飯菜也夠了。” “多謝女劍俠體恤。”蝶君微微頷首,姿態優雅。 意江山禮貌又敷衍地點點頭,轉而看向臨江仙:“山神大人,我和夏渡此行接月天闕,有些事想請您幫忙。她……她先去了稷山。” “骨藤乍除,玉腰奴族內很多事亟待你處理,我們便不再叨擾。” 臨江仙聞言,緩緩站起,抬袖一揮收起了桌上程梓愛吃的酒糟花餅,再向蝶君道別。 蝶君并未挽留,只道一句“慢走”,便目送兩人抱著貓化為流光飛向遠處。 那是稷山的方向。 “王……” 蝶將捏緊槍柄,猶豫著開口喚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你別想,也別說。”蝶君擺擺手,鬢上的琉璃鈴鐺輕輕一響,而他眸光明亮,“我是喜歡那只貓,可我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將神木種子送給它當然不只是出于喜愛。你看它身邊都是些什么人?” 蝶將并不蠢,經他一點撥,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隱遇鎮的女劍俠,還有稷山山神。” “以及,它是姜家的貓。”蝶君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唇角揚起笑意,“天底下還有比它更值得結交的存在嗎?” “……您說的是。” 蝶將垂下頭,偷覷一眼他的后背,再次深刻體會到這位新王的心機。 用一顆對本族而言無關緊要,僅僅只是極度珍貴的神木種子,換來了程梓的友誼與另外兩位的好感,以及附贈的一勞永逸解決骨藤的方法。 程梓當然血賺,他也一點不虧。 雙贏。 …… 晨光明媚,斜進青藤綠枝盤繞的疏窗,正灑在鋪著竹席的雕花木床上,溫柔地環繞在程梓周身,讓他看起來像是在發光。 程梓蜷成一團,腦袋枕著四只攏在一處的爪爪酣睡,臉上仍殘存著一點醉酒后的紅暈。 眼睛閉著,耳朵卻已精神地豎起,從半夢半醒到倏然驚醒之間,只有意江山一句繞梁三尺的“我釣到魚啦”的距離。 程梓下巴一滑跌下爪子,金瞳慢慢睜開,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他抻直身子,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在竹席上滾來滾去,消掉最后的酒勁。 片刻后,醉貓徹底變回了清醒的貓,懶懶地趴在床上打量四周,順便重拾昨夜的記憶。 這是一間古意盎然的小竹屋,有綠枝縈繞的門窗,碧瑩瑩的枝條里開著小花,清新而秀麗。 除他身下的木床外,屋子里還有一張半米長的低矮工具桌,擺著小石碾、搗藥的石碗等物件。 旁邊配了一個架子,六層,每一層都放著兩只藥籃,裝滿了曬干的藥草。 程梓深吸一口氣,清涼的藥香伴著新鮮空氣涌入肺部,讓他剛剛睡醒,還有點混沌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這里的味道很熟悉,氣息也很熟悉。 都屬于臨江仙。 就在程梓享受著起床前最后的愜意時,房門冷不防被人“砰”地一聲推開,意江山甩著她半濕的袖子、衣擺和頭發,提著一尾活蹦亂跳的鱖魚沖了進來。 “橙子橙子!看!我釣到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