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會修仙 第18節
第一頁,序。 不寫序了,待日后出名再請大家替我補上。 程梓:真實。 第二頁,正文第一篇,寥寥數列。 七月十九,晴。 進入接月天闕的第一日,拾野果充饑,數螞蟻五只,偷蜂蜜被叮三口,手腫了。 第三頁。 七月二十,小雨。誤入蜂群林,沒偷到蜂蜜,被蟄三口,臉腫了。 往后不可再靠近此地的蜜蜂。 第四頁。 七月二十一,大雨。 壞消息,我又去偷蜂蜜充饑了,這回被蟄了五口。 好消息,左右臉腫對稱了。 程梓:“???”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第16章 夢境 這不是什么話本,這就是一本日記,而且是出自姜書客學堂先生之手的日記。 程梓兩倍速看完整本《接月天闕小記》,滿心感慨。 他臉上保持著要笑不笑的滑稽表情,再想起先前見過的那位老先生,頓時感覺什么文人氣度、什么仙風道骨,通通都沒了,只剩下一個精神小老頭夜半挑燈咬筆桿寫日記的剪影,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姜書客正認真抄著書呢,忽然感覺桌子在震動,一扭頭看向“震源”,就看到程梓對著自己的寶貝話本笑個不停,渾身發抖。 他眨眨眼,眸底掠過笑意,伸手去順了順大貓背上的軟毛,若無其事道:“橙子,小心點,別把我話本撓壞了,那可是我向別人借來的。” 借來的?向誰? 程梓的尖耳朵一支棱,轉眼好奇地看向姜書客。 以他們倆的默契,不用程梓費勁喵姜書客也能理解他眼神中的含義,唇角當即勾起一抹壞笑,神秘兮兮地湊近他豎起的耳朵,小聲道: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話本是隔壁王家小子的。” 熱氣噴灑在粉白的內側耳廓,程梓忍不住抖了抖,微微壓低,同時甩過去應該平靜且篤定的眼神—— 對,我不信。 你小子扯謊也應該找個人設符合的對象啊,王家小子那是什么樣的人?那是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刻苦讀書人,是學堂大測小測永遠的頭名保持者,是隱遇鎮公認的未來一定可以高中進士光耀門楣的內定大佬! 這樣的人…… 好像看個話本也挺正常的。 程梓腦內想法一個急轉彎,拐到前世自己了解的眾多人間真實大人物身上。 比如知名大作家夜里思念妻子,與豬搏斗,被豬教育。 再比如著名語言學家在日記里充分表達自己對考試不滿,一句“考他.娘的什么東西”至今口口相傳,流傳甚廣。 等等等等。 大佬也是正常人,偶爾干點看起來不太正常的事,其實也是正常的。 程梓的小圓臉隱隱抽動,蜷起雙爪貼在臉上蹭蹭,想蹭掉此刻從內心一直蔓延到臉上的滑稽感。 姜書客多精一孩子,看到他這模樣就明白他信了自己的鬼話……信了自己的實話,捏著筆桿繼續爆料: “你別說,我那同窗哪哪兒都好,看的話本都比別人有趣。其他人要么看情情愛愛要么看打打殺殺,就他不走尋常路,看先生的日記,不愧是我們學堂的一哥。” 他一邊說,一邊偷偷摸摸地從書桌底下的暗格里又摸出一本同樣的話本,在程梓面前得意地甩了甩:“看,這兒還有一本,也是先生的日記,他前不久剛弄來的,我還沒來得及看……” “喵!” 他話音未落,程梓一個飛撲跳上去勾住了他的手腕,四只爪子牢牢抱在他手臂上,身體抻成長長一條,尾巴則在書上靈活地拍打兩下,小腦袋順勢從他懷里探出,睜著大眼睛喵喵叫。 姜書客手臂一沉,怕把他摔了,連忙扔下筆和書托住他這一綹貓條,把他橫在臂彎里,像抱小娃娃似的摟住。 這個角度,他低頭正好能看見程梓圓溜溜的貓兒眼和翻出的柔軟肚皮,活像一只乖乖巧巧可可愛愛的貓貓蟲。 “你也想看是吧?”姜書客無奈,把臉埋在他肚子里蹭蹭,報復他剛才突然帶給自己的驚嚇。 程梓伸出前爪,張開粉色的爪墊:“喵嗷。” “行行,給你看。” 姜書客連聲應下,順勢改為盤膝坐姿,將他揣在腿上,又在另一條腿上把書本攤開。 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他一手呼嚕貓貓蟲,一手提筆抄寫,速度比剛才提快了好幾分。 程梓坐得端正,任由他擼毛,很認真地開始閱讀第二部 日記,也沒多想為何他對自己會看書這件事毫不意外。 畢竟這兩年來,無論他表現出多么驚世駭俗的特點,姜家人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與最平靜的態度接受,他早已習慣了。 一人一貓該抄書抄書,該看話本看話本。 從日暮西下到月上中天。 姜書客寫完最后一筆之際,程梓也將第二部 日記看完了。 臉也笑僵了。 這第二本《接月天闕小記》與第一本在畫風上保持了絕對的一致,都是簡潔明了短小精悍,字里行間的無意為之的幽默感更是如出一轍,讓程梓以為自己在看冷笑話集。 雖然如此,但好笑之余,程梓同時也在里面看到了許多有關“接月天闕”這個地方的信息。 其廣不知幾何,其高不知數仞。 花鳥魚蟲形態各異,危險程度倒是不相上下,皆要閃避。 一草一木都有用途,但需要有一雙善于發現的眼睛和一個精通搭配的大腦。反正筆者二者都不行,所以開篇被蜜蜂蟄腫了臉,結尾離開接月天闕時,還被一種叫燈籠草的植物殘血偷襲,最后是禿著半邊頭出來的。 不出意外的話,日記的主人估計把接月天闕里大大小小的坑全都踩了一遍。 程梓揉揉僵硬的臉,總結一下兩本日記的特點:文風簡潔明快,寥寥數語便構建了一個完整的世界觀,并在該世界觀下塑造了不少優秀的動植物形象,以及他本人。 即使是當個樂子看,也掩蓋不了這兩本書寫得足夠真實的優點,就好像這世上真的有一個叫接月天闕的地方,而作者也確實去過那里,又以日記體話本的形式將自己的經歷記錄了下來。 程梓垂眸沉思,姜書客看著他認真的后腦勺,不禁上手搓了一把。 這時,柳娘子像是料到他們的事都做完了似的,從廚房里端著程梓的飯盆出來,邊走邊招呼道:“橙子,該吃飯啦!” 與此同時,酸菜水煮魚的香味鉆進了程梓鼻子,他抽抽鼻翼,眼睛一亮,立刻拋棄了話本與姜書客的懷抱,像道閃電一樣躥了出去。 嗯,球星閃電。 “喵嗚哇啦!” ——我來啦! 姜書客摸摸鼻尖,將桌上的兩本話本收起,打算明早帶到學堂,在上課前偷偷看。 夜里,萬籟俱寂。 隱遇鎮內靜悄悄的,一片黑暗,唯有姜家仍亮著燭燈。 程梓側躺在床上,拿姜書客的手當枕頭呼呼大睡,全身上下都被睡意支配,只有倔強的小尾巴在一勾一勾地負隅頑抗。 姜書客也睡得攤開肚皮。 幫這倆好兄弟拉好被子,柳娘子轉過身去,姜二叔已經在燭光下,用黑白二色的棋子擺出一幅簡單,一眼望去卻只覺得晦澀的圖案。 柳娘子只是多看了兩眼便有些頭暈目眩,連忙別開頭,揉了揉酸澀的眉心。 “如何?算出什么來了?”她問。 姜二叔沉默不語,眉心微凝。 修行界中,姜家是極為特殊的一個家族。 姜家傳承傳男也傳女,因為世代單傳,根本沒得選。而傳承內容本身,則只有一個方面——算命數,卜古今,奪天地之造化。 用詼諧些的話來描述,姜家先祖其實是一位資深釣魚佬。只不過他釣的東西比較特別,一釣一代王朝宿命,二釣改換天地的奇物。 前者被他釣到了人族當世明君,后者……他釣上了一頭烏龜。龜背上刻有河圖洛書,那便是姜家如今的傳承。 也是此時桌上擺著的圖案。 如今的修行界釣魚風氣橫行,不得不說與姜家有著莫大的關系。但人人都盼著成為姜家,卻也懼怕姜家。 因為姜家人不但能夠算出一人一族一朝一世的命數,也能付出一定的代價去影響甚至改變這些命數。 歷來與姜家作對者無不下場凄慘,而絕大多數時候,姜家人是不遵循普適的人情往來那一套的。 在修行界無數人都有著靈活道德標準的當下,他們的性子比驢都倔,認定死理便不會回頭,自己千刀萬剮也要拖敵人與對手上刀山下油鍋。 對此,被姜家人埋進坑里的眾多修行者在黃泉路上執手相看,淚眼朦朧。 他真的,我哭死.jpg 姜二叔盯著桌上的圖案看了一會兒,伸手改動幾下。 又過片刻,他舒展眉頭,只是一臉冷漠。 “到底怎么了?” 柳娘子久久等不到回答,于是奇怪地走上前去,從背后抱住姜二叔,下巴擱在他肩頭問。 此時的她,才終于有了幾分小女兒情態。 姜二叔握住她的手,下意識放柔了聲線:“此回接月天闕的入口會開在隱遇鎮內,橙子先前被那人當成誘我出鎮的魚餌,因此染了因果氣機,也會被牽連進去。” 柳娘子猛地直起身,咬牙切齒地問:“那家伙……好事還是壞事?” “對于橙子而言是好事,那里會有讓他大放異彩的時機。” 姜二叔語氣輕松,一粒一粒地收起棋子,眼里洋溢起即將算計某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