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到草原后 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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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也回來了?出啥事了?”趙阿奶瞥鶯娘一眼,打發道:“今天中午不許吃飯,餓一頓長個記性。拿個袋子出去撿干牛糞,撿到晌午了再回來。” “哎。”鶯娘巴巴應一聲,抓了個袋子就往外跑。 蜜娘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 “走到半路鞋底掉了,我回來用針線縫一圈。”蜜娘抬了抬右腳,說起她半道拐回來的原由,“趙阿奶,我用了下你的針線,等我賺了錢再給您買箍新線。” “這沒什么,倒是你不再想著混吃等死,打算掙錢了?”老太太說話很是鋒利,刀刀見血,直接戳破蜜娘的偽裝,道出她真實的狀態。 蜜娘眼神閃爍,低頭避開老人洞察的眼睛,果然她的感覺是對的,跟趙阿奶單獨待一起很危險。 “這些天避著我走,你應該也感覺到了,我想跟你好好聊聊。”趙阿奶走回門前,盤腿坐在拖出來曬的氈墊上,迎著刺眼的光線看向蜜娘,問:“今后你打算怎么過?” 蜜娘掀起眼皮瞅了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一眼,仔細回想了一下,確定在逃難前沒見過這個人。 “難道我是您另一個孫女?不然您干嘛這么關心我?逃難的路上還分餅子給我,我知道是您讓婉兒給我送的。”蜜娘開了個玩笑,她說不清今后怎么活,沒法回答這個關心她的老人。 趙阿奶一笑,眼角擠出深深的紋路,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蜜娘坐下,說:“不是你先向我求救的?” 蜜娘腳步一頓,疑惑看過去,難道她真失憶了?在抵達草原之前她沒跟她搭過腔的。 “押送我們過來的官爺他姓啥?打飯的伙夫有沒有留胡須?這一路一共有幾輛牛車?我跟婉兒坐的那輛牛車,拉車的牛是水牛還是草原牛?”趙阿奶問她。 “……伙夫有胡須?您坐的那輛牛車是大水牛拉車。”蜜娘只能確定最后一個問題。 “打飯的是個小衙役,沒留胡子,除了我坐的那輛牛車,其他的都是草原牛拉車。”趙阿奶笑吟吟地問:“那個姓王的官爺罵過你三四回你都沒記住他姓啥,一天三頓飯你也沒瞅清打飯的人長啥樣,我一個跟你不認識的老婆子你倒是連我坐的牛車都記得清清楚楚的。你說你是啥意思?” “你在我跟婉兒身上找誰的影子?你在羨慕,你也想哭的時候有長輩給你擦眼淚,你想要但你沒有,這種情況下你還是忍不住天天看著我。”趙阿奶直直盯著愣住的姑娘,問:“你說這是不是在向我求救?你心里不想像你表現的那樣,孤零零的,隨時都能去死。” “你在求我拉你一把。” 蜜娘心亂如麻,摳著指甲低頭沒回答,她回答不上來。 “我以前見過你,所以看到你這個樣子才不忍心。”趙阿奶嘆氣,老天害人,好端端一個丫頭給折磨的比她這個老太婆還暮氣,“我之前住在大榆村,就在顧木匠斜對門,你去我們村叫賣過蜂蜜。” 蜜娘想起來了,大榆村村頭有座兩進的大宅子,養的還有仆人,聽說是縣里哪個大官的奶娘在那兒養老。她每年去大榆村賣蜂蜜,那家的仆人每次都會買,買的還是最貴的。 但她在過了十四歲就沒再去過大榆村了。 “您知不知道顧木匠家的消息?他們一家可有人逃出來?”蜜娘忍不住打聽,萬一呢,萬一有人活著會不會也來漠北? “一個都沒逃出來,顧木匠編筐要用火,地動的時候房子塌了又起了火,在晚上發洪水前房子已經燒干凈了。”她年初的時候聽老仆說過顧木匠的大兒子跟漓水灣那個養蜂的姑娘定親了,看來不做假。當時她還說過是門好親事,養蜂的那個姑娘長相甜美,人開朗活潑,嘴又會說,十來歲都敢背著一背簍蜂蜜游鄉叫賣了。 現下再看,面前的姑娘跟她幾年前見過的姑娘判若兩人,眼里的機靈勁不見了,整個人看起來灰撲撲的,像個骷髏架子,拿個棍子一戳,說不定倒地上就起不來了。 “噢,是這樣啊。”蜜娘聽到這個消息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她親手刨出了爺奶爹娘和弟妹的尸體,又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水沖走,現在再聽到顧大郎一家葬身火海,心里即使麻木了也忍不住發顫。 站在老人面前,蜜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表情,她躬身一拜,說:“謝謝您憐惜我,我、我現在想出去走走,好好想想。” “沒啥好想的,蜜娘,你能逃出來已經是走了大運,跟死了的人相比,你更該好好活著。別惦記死了的人,他們拖家帶口的在地下也不孤單。”趙阿奶坐著沒動,對步伐匆匆的姑娘說:“沒人能陪你一輩子,我打算趁著下一批難民來之前帶著婉兒租個氈包搬出去。” 無親無故的,沒人愿意一直跟陌生人合住在一個氈包里,說句話做個事都不方便。有人孤家寡人,有人還有爹娘兒女,也該為家人考慮啊,總不能說找個活兒還要拉扯著一幫子人過去。 “我知道了。”蜜娘點了點頭,她理解趙阿奶的做法,一屋子半大不小的姑娘沒人管是可憐,但誰不可憐,趙阿奶也是死了一大家子人,她也要為她孫女著想。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哪能挑起這么重的擔子。 …… 蜜娘想找個沒人的地兒躺一躺,她四周看了下,牽著大黃往河上游走,東邊地勢高,山包上好像只有羊在吃草。 但剛爬上山頂,大黃就掙著繩子往南走,蜜娘警惕地探了一眼,只看到一抹被風吹起來的布條。 遇到死人了?蜜娘心里一跳,左右看看,牧民居住的地方離這里不遠,大喊一聲就有人能聽到。她攥緊了狗繩,小心翼翼地走過去。 “巴虎?”看清了閉眼躺著的人,蜜娘突然覺得是她撞邪了,她都避開他往相反的方向走了還能遇上他? 邪門。 看樣子這人是睡著了,蜜娘拽著滿足了好奇心的大黃準備下山,但這狗也撞邪了,四肢一軟賴在地上不肯走,吐著舌頭哈氣裝可憐。 巴虎是被哈氣聲吵醒的,睜眼往右一看,一個吐著舌頭的狼頭就杵在他頭頂,手腳比腦子快,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像個□□似的跳起來掐住了它脖子。 “嗷嗷嗷!!”大黃翻著白眼撂蹄子掙扎。 “是大黃啊。”巴虎也看清了毛色,心跳加劇地松開掐狗脖子的手,這么一嚇他出了一腦門的汗。 “你主人呢?把你扔了?”巴虎想拍拍它,但大黃恨不得離他八尺遠,逃命似的往山下跑。 “它怕你被牛馬踩死了,死活要蹲你旁邊給你守著。”蜜娘聽到大黃的慘叫也是拔腿就往山上跑,她就在山腰躺著,讓大黃兩邊都能顧上。 “剛剛怎么了?它咬你了?”蜜娘牽住狗繩問。 “沒,睡懵了以為是狼來了。”巴虎揉了把臉往山下走,問:“你怎么在這兒?看到我過來了找來的?” 蜜娘不屑地瞥他一眼,拉著狗就要走,還跟著他找來的?給他臉了。 “說著玩的,坐著說會話。”巴虎快走兩步站前面擋著路,低頭見大黃看他的眼神比第一見面還警惕,撓了撓頭說:“今兒誤會了大黃的好意,等會兒我逮只兔子給它賠禮道歉。” “免了,大黃想吃兔子它自己會學著逮。”蜜娘不想跟他多有牽扯,她跟他也不熟,一個敢跟親爹打架還讓人閉口不談的男人,她也有些怵的慌。 “哎!”巴虎又想打嘴,不會說話就少說,讓你張嘴跑馬,又得罪人了。不過他跟鄰居都懶得打交道的,怎么見了這一人一狗嘴就閑不住了。 “那個,我聽說你們在找活兒干,我家里有活兒,剪羊毛的,用羊毛搓繩都缺人。”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她的腳,還是那雙鞋,“你要是想找活兒,可以到我家來。” 蜜娘沒理他,他的好意來的太突然了,有些像不懷好意。走到河邊她對著水一照,映出了個雙頰凹陷,頭發枯燥的頭,巴虎長相不錯,眼瞎了才會看上她。 她偏頭看跟她一樣苦哈哈的大黃,看來那男人賊心不死,還在惦記她的狗! 作者有話說: 狗:聞著味像是有緣人,好意牽個線,差點被爆頭(苦哈哈) 第六章 里長被他二兒子給叫回來,剛靠近自家氈包,還沒勒馬就看見門前的羊圈外面蹲了個男人,正彎著腰給散了勁的木柵欄緊繩。 “里長,你回來了。”趙青山聽到馬蹄聲直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快步走過來,斂肩欠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該早些過來的,還麻煩您往回跑一趟。” “這是小事,我騎馬來回一趟也不費事。”瞿里長翻身下馬,吹個口哨,黑馬自行走到氈包后面去吃草。 趙青山看的有些發愣,訥訥道:“您這馬訓的可真聽話。”他眼饞啊,是個男人就愛馬,在大康他是沒能力養一匹馬,如今到草原上來了,只要買的起就養的起。想到這兒,他精神大振,又看了高頭大馬一眼。 “里長,您看我們這么些人單靠養幾只小羊一時也解決不了困境,女人們想買個針頭線腦的都要東借西湊,過的著實苦。麻煩您給支個招,有沒有能打個短工的活兒,我們也不怕臟不怕苦,只要能掙一兩個錢,我們啥都能干。”趙青山跟著里長走進氈包,這是他第二次進當地人的氈包,里面綁的繩子都講究的摻雜了三種顏色,各種用具不比地主老爺用的差。 “活兒倒是有,撿干牛糞、剪羊毛、修羊圈牛圈、清理糞便這些都需要人,但這事我得跟扈縣丞通個氣,看他怎么說。”瞿里長走到門口對他兒子喊了一聲,“長平,去看扈縣丞有沒有空,有空讓他過來,有事商量。” 趙青山搓搓手,坐臥不定地說:“里長,我去跑一趟吧,哪能勞煩小公子。” “他算得上什么小公子,扈縣丞的兒子才是正經的公子。我家連個仆從都沒有,一向都是家里的孩子跑腿傳話喊人。”瞿里長大笑,走回去沏了兩碗奶茶端過來,說:“你也甭拘束,都是老鄉,合該多照應一些。” “從大康來漠北,在他鄉能站住腳已經很是了不起了。”趙青山抿了口奶茶,神情依然拘謹,他求人辦事應該送些禮的,但窮的連身換洗衣裳都沒有,哪拿的出值錢的東西,只好頂著厚臉皮過來,這種情況哪有底氣讓人家四處張羅。 “也是僥幸。”瞿里長不愿多談這事,正好聽到外面有說話聲,他迎出去說:“老扈啊,趙青山他們那些難民想找些活兒干著,你怎么看?” 他是想把這個人情讓給扈縣丞,每年的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缺人剪羊毛,介紹短工當然是先緊著有交情的人家。 “這是好事,畢力格家,白音家,少布家不都缺人手。”扈縣丞也沒進氈包,對趙青山點了點頭,思索了下,繼續說:“去年巴虎家的奴隸贖身出去了不少,他家也缺人,你給多找幾個手腳麻利、人老實的給介紹過去。” “哎,行,即然你同意了,我中午就過去給安排好。”瞿里長琢磨了下,這幾家都是跟扈縣丞有關系的。 “嗯,除了這還有其他事?”扈縣丞問。 “是還有些事,進來坐著說。”瞿里長看了眼趙青山,說:“你要沒事就先回去安排。” “有事有事,有一部分人找到我說想搬出去住,我們那邊不是還有不少空著的氈包,我想問問給不給租。”趙青山趕忙說。 “那不能租給你們,那是上面撥下來給難民準備的,之后還有第二批第三批難民過來。”扈縣丞擺了擺手,看向瞿里長說:“有些牧民家不是有空閑的氈包,你去問問,想租的談好價錢租給他們。” 瞿里長識趣沒繞過他自行辦事,他也讓些甜頭下去。 “行,我中午吃了飯過去。”瞿里長給趙青山使了個眼色。 “給您二位添麻煩了。”趙青山俯了俯身,快步離開。 …… “巴虎,正想家里找你,你這是要去哪兒?”扈縣丞下午空閑的時候只身往河下游走,還沒到先看見了人,賊兮兮地背著手,一臉古怪。 “出來走走,沒干啥,夫子你找我有啥事吩咐。”路上還有其他人,巴虎不打算在這兒說話,轉身說:“到家里去,我大哥給我捎了點茶葉,說是泡清水的,我喝不慣,煮奶茶味兒又有些淡,看到你才想起來你應該愛那個味兒。” 扈縣丞初來漠北的那兩年在私塾教書,巴虎是他的第一批學生,后來他去縣衙當賬房也是借了點巴虎老子的面子,這些年一直都有聯系。 “這才想起我,你該早些給我送去的。”扈縣丞也看清了巴虎手里拿的啥,是一大塊兒rou,顏色暗紅,肥膘少,看著就干柴,是狼rou。 “昨晚殺了幾頭狼?”。 “三頭,個頭都不大。”巴虎開了門隨手把狼rou扔到門外的筐里,打算等扈縣丞走了他再去找大黃。 “不忙,別燒水泡茶了,你也泡不出啥滋味,待會兒都給我包上我帶走。”扈縣丞看巴虎跟看自家子侄一樣,說話也隨意,“我來找你是有正事,你養的牛羊多,人手又不夠,我給你介紹一二十個短工,一天管兩頓飯,每人二十文錢,你看要是行,明天人就過來。” “西邊的難民?” “嗯,我讓瞿里長給你挑的都是老實能干的。” “行是行,但我不管飯,一人一天四十文。先剪羊毛,后挑羊毛洗羊毛搓繩,我這兒活多,工期肯定不短,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屋里人多。”巴虎說的坦誠,他不喜歡跟人打交道,尤其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我說你就打算這么下去?臨山的戌水的就沒不知道你脾氣臭的,今天這事本該瞿里長來說,人家嫌你難說話,不肯來。”扈縣丞蹙起眉頭,嘖了一聲,“你這樣子誰肯把閨女嫁給你?十九了,馬上二十了,整天跟牛羊馬狗混在一起,白瞎了你這張臉。” “我一個人過好得很,沒人管,舒坦。”巴虎還是那句老話。 “狂妄。”扈縣丞跟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茶拿來,我懶得理你。” 巴虎進屋從箱子里翻出一包油紙裹的茶葉,他也沒看,直接塞到扈縣丞手里,跟著鎖了門掂起筐里的狼rou跟著他一起往北走。 “倒是好茶,你大哥買給你也是糟蹋東西。對了,你大哥今年也快回來了吧?”扈縣丞捻了瓣茶葉扔進嘴里。 “不清楚,你想知道去問他爹。” 扈縣丞呦了一聲,“他爹?咋?你倆不是同一個爹?” “我倒是想,我娘不爭氣啊。”巴虎毫不掩飾他對兩人的嫌棄。 “你爹被你打不死反倒是要氣死。”扈縣丞設身處地地想,巴虎要是他兒子,他聽到這話攆二里地也要把他捶一頓。 “我給你說,你爹你娘的事你別管,那是人家兩口子間的事,你管了也落不到好。”扈縣丞難得說句掏心窩子的話。 “懶得跟你說了,走了。”話不投機,越說越喪氣,巴虎拐彎往西走。 “你這是要去哪兒?”扈縣丞抬眼看,西邊正對的是難民住的地方,“這是有看中的姑娘了?送rou討好人家?”他八卦地追問。 “討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