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試戴后，小唐姐和店員一同給他出主意，替他選了一副深色樹脂框架的。

    “你的臉小，戴框太大的會不協調，這個顏色很稱你的皮膚，你戴著顯得特別乖。”小唐姐說，“沒想到，你戴眼鏡看起來也挺不錯嘛。”

    意思就是好看了。

    樓果滿意地付了款，與小唐姐一同走出眼鏡店，一眼在路邊看到了輛熟悉的車。

    車安安靜靜地停著，卻莫名透出一股壓迫感。樓果心中不安，小心地隔著玻璃往車里瞥了一眼。

    駕駛座上人影模糊。

    就在此時，車窗緩緩降了下來。在看清司機露出面容以前，樓果已經看到了他腦袋頂上烏云滾滾的emoji。

    第12章 草莓香蕉巧克力

    小唐姐立刻便發現了樓果的僵硬。順著樓果的視線看見了車上的簡令颯后，她很明顯“嘶”地吸了一口冷氣。

    樓果呆了幾秒，擠出笑容遠遠地沖簡令颯打招呼。卻不料簡令颯竟對他視若無地，收回視線并且關上了車窗。

    樓果半抬著手，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場面尷尬。

    小唐姐本就對大魔王心存忌憚，見樓果傻愣在原地，趕忙拉著他離開。

    兩人默不作聲快步走了一段路，遠離了魔王領域，小唐姐舒了口氣，感慨道：“嚇我一跳，他怎么會在那兒？”

    樓果皺著眉頭一臉納悶：“明明看到我了呀，怎么不理人呢？”

    說完，他回過身張望。簡令颯的車依舊停在原處，一動不動。

    “別看啦，”小唐姐把他拽了回來，“萬一被他發現你在探頭探腦，丟不丟人？”

    樓果耿耿于懷：“他好奇怪，為什么不理我？”

    “為什么要搭理你，”小唐姐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他是我們的簡總，你是他的樓總嗎？”

    也不至于那么不屑一顧吧？

    樓果抿住嘴唇，不出聲了。又走了兩步，他嘀咕道：“他好像很不高興，為什么啊？”

    “你哪兒看出來他不高興？”小唐姐無奈，“就算他真的心情不好，可能是工作上的問題，可能是家里的問題，可能是吃多了胃脹氣，我們又怎么猜得到。”

    說得也有道理，樓果皺著眉，忍不住又轉身向后看。

    簡令颯的車動了動，又停下了。

    “你是坐地鐵的對吧？”小唐姐問他。

    “我……”樓果猶豫了半秒，沖她笑了笑，“我還有點事，小唐姐你先走吧。拜！”

    他說完，也不等小唐姐回話轉身便跑。

    小唐姐似乎在身后喊了一句，樓果沒聽清，轉身揮了揮手，撒丫子繼續往回跑。

    一口氣跑回了眼鏡店外，簡令颯的車依舊停在原處。樓果放緩腳步，帶著喘走到了車邊，彎下了腰。

    隔著車窗貼膜，視線不清，他眼睛瞪得老大也只能看見里面模模糊糊的人影。

    樓果抬起手，隔著玻璃沖里面搖了搖手。

    幾秒種后，車窗緩緩地降了下來。簡令颯坐在車駕駛座上默默地看著他，臉上既不驚訝也不惱怒，相比方才，顯得十分平靜。

    但他腦袋上的emoji表情卻很生動，皺著眉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顯得委屈巴巴的。

    “什么事？”簡令颯淡淡地問道。

    樓果被問住了。

    好像也沒什么事。不過是記掛著簡令颯腦袋上那些氣哼哼的emoji符號，還對自己被無視無法釋懷，一時沖動，行動優先于理智，回過神，已經站在這兒了。

    他張著嘴愣愣不回話，簡令颯倒也不不介意，并不催促，只靜靜地看著他，腦袋上的emoji時不時眨一眨濕潤潤的大眼睛。

    “我……”樓果的手指快速地在車門上輕敲，很快憋出了一個借口，“我買了一副眼鏡！”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眼鏡盒，把剛配好的眼鏡戴在了臉上。

    “好看嗎？”他推了推眼鏡框，趴在車門上沖簡令颯嘿嘿笑，“小唐姐說我戴眼鏡的樣子看起來特別乖，你覺得呢？”

    簡令颯眼睫微微顫動，之后垂下了視線，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小唐人呢？”

    “她回去啦！”樓果說。

    “你們不是約了一起？”簡令颯又問。

    “喏，”樓果指了指臉上的眼鏡，“我找她陪我配眼鏡，我怕自己挑的不好看。”

    簡令颯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前方，手扶在了方向盤上：“那你現在呢，回家？”

    “嗯。”樓果點頭，摘下眼鏡放回了眼鏡盒。

    面前的車門“啪”一下打開了。

    “上來。”簡令颯說。

    樓果拿著眼鏡盒不解地看著他。

    簡令颯似乎有點不耐煩，微微蹙起眉頭：“磨蹭什么？”

    他腦袋上的emoji已經徹底變了樣，笑瞇瞇的，眼睛都瞇成了縫兒，還冒愛心。

    “你要送我嗎？那我就不客氣啦！”樓果飛快地鉆了進去，拉好了安全帶，“還好我跑回來，賺了！”

    簡令颯沉默地踩下油門，調轉方向。

    “不過，你現在送我沒關系嗎？”樓果好奇地問，“肯定是有事兒才把車停在這里的吧？”

    “沒事。”簡令颯說。

    “那為什么要停在這里啊？”樓果不解。

    簡令颯沉默了幾秒，很不客氣地反問道：“需要向你報備么？”

    樓果被問住了，但見簡令颯腦袋上的emoji依舊面帶微笑，于是壯著膽子嘟囔道：“我……我關心你嘛！”

    簡令颯的腦袋上當即蹦出了一顆飽滿的愛心，一支箭“嗖”地扎在了愛心上，愛心激昂地旋轉。

    樓果看得有點懵，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可他天生就不是能耐得住寂寞的性子。車一路行駛，樓果又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好奇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兒呀？”

    簡令颯張了張嘴，遲疑了幾秒才答道：“你的檔案里有。”

    “你的記性這么好啊，”樓果感嘆道，“那你記得小唐姐住在哪兒嗎？”

    簡令颯不回話。

    樓果已經有點習慣被他無視了，扭頭看向窗外風景。

    車又拐了一個彎，再往前就是他們今天早上匯合的地方了。樓果看著街道邊的商店，忽然想起了什么，大聲說道：“前面那里停一下！”

    簡令颯看了他一眼：“哪里？”

    “前面，快到了，”樓果伸手指向一家彩色招牌的鋪子，“那家店，在那家店附近停一下！”

    簡令颯不明所以，但還是配合地把車停到了路邊。樓果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躥下了車，離開前沖著簡令颯比劃：“等我五分鐘！”

    他說完往前垮了兩步，緊接著飛速退了回來，再次把車門打開，問道：“你喜歡香蕉、草莓和巧克力嗎？”

    簡令颯顯然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皺著眉反問：“什么？”

    “行，那我給你都加上。”樓果用力點頭，關上車門，跑了。

    五分鐘后，他左右手各拿著一個可麗餅，樂顛顛回到了車旁，示意簡令颯給他開門。

    副駕駛的門沒開，簡令颯從駕駛座里走了出來，眉頭緊鎖：“你做什么？”

    “請你的！”樓果把兩只手都伸了出來，“左邊這個巧克力香蕉草莓是這里的招牌，右邊這個是香草奶油芒果是新品，你挑一個！”

    簡令颯呆滯了會兒，說道：“我開車怎么吃？”

    “那我們吃完再走唄，”樓果說，“你趕時間嗎？”

    簡令颯嘴唇動了動，之后搖了搖頭，走到他跟前，抬起手卻陷入了猶豫。

    樓果看著他腦袋上的草莓emoji，把左手上的可麗餅遞了過去：“吃這個吧！這個是招牌！”

    見簡令颯伸手接過了可麗餅，樓果高興地笑了起來。

    “今天一天逛了展，配了眼鏡，還吃了可麗餅，”他說，“休息日都沒那么爽。”

    簡令颯不接話。

    兩人倚著路邊的欄桿默默吃了會兒可麗餅，簡令颯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他走到車旁，打開門，從里面抽了幾張紙巾，遞到樓果跟前：“別舔了。”

    嘴唇上和手指上都沾滿了奶油的樓果趕忙接過：“謝謝謝謝，我正需要。”

    他忙著擦拭，簡令颯扭頭轉身背了過去，似乎不忍目睹。

    擦干凈了手指，樓果抬頭看向簡令颯腦袋上那對熟悉的好兄弟，心里冒出了一些古怪的猜測。

    雖然他的理智一直認為簡令颯腦袋上的emoji顯示錯誤，可實際上，他在與簡令颯相處時卻會不自覺地被那些emoji所影響。

    emoji看起來兇巴巴電閃雷鳴，他會感到緊張；emoji微笑冒心，他便放松下來，產生親近之意。

    仔細回想，很多時候，簡令颯的emoji都是有參考價值的。

    樓果想起了中午時自己胡亂計劃的小實驗。在心中好一番猶豫后，他全無征兆地抬起手臂，一掌打在了簡令颯的背后，同時大喊：“喝！”

    簡令颯往前趔趄了半步，頭頂蹦出了一個感嘆號，接著快速轉過身，疑惑地看向樓果：“做什么？”

    樓果沖他傻笑了一下：“有個蟲子！”

    簡令颯的腦袋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已經……已經飛走了。”樓果補充。

    問號增加了。

    “沒事，沒事。”樓果低頭，狠狠地咬了一口可麗餅。

    他低著頭，快速咀嚼，心中不安地想著，好像現在的emoji顯示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