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燈 第1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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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晏坦然道:“是我將周玉麒跪求你退親的事宣揚出去的。” 蔡昭氣到疲憊,無力道:“我究竟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這么害我!” 慕清晏的表情真誠到幾乎動人了:“我不是害你,只是如今有一樁要緊的事須得你親自來辦,是以我找了個借口讓你出來。” 蔡昭幾乎無語問蒼天,拎起艷陽刀就想走。走出幾步,又回過頭來:“好好,你好好說,我好好聽。” 慕清晏垂下長長的睫毛,按住受傷的左肩:“你終于心軟了。” 蔡昭抽搐嘴角:“我不是你的對手,我甘拜下風。若不好好聽你分說,不知你回頭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來。”之前她將他趕出二樓,這貨轉頭就蠱惑了她的未婚夫破了她的婚約,她可不敢再使脾氣了。 慕清晏淡淡道:“你不是要查常家血案的內情么。” 蔡昭神色一緊:“你知道什么了。” “不敢說知道,但我有線索。” 蔡昭冷哼:“你就編吧。” “線索就在常家墳冢處,我沒說錯吧。”慕清晏微微一笑,“你應該信我,不然那日你們頭回上山時,以為我站在那里許久做什么。” 蔡昭咬唇:“你愿意將線索告訴我?” 慕清晏道:“常大俠與我有恩,我是肯定要自己查出其中內情的。你愿意跟著就跟著,不愿意跟著走開——反正你如今正好有借口離去。” 蔡昭嘆道,“你四處宣揚我被周玉麒退親的事,害的我顏面無光,就算沒有常大俠的事,我也想離開客棧了。” “長痛不如短痛,了斷就該干凈些。”慕清晏道。 蔡昭冷哼,“周玉麒與閔心柔將來的日子也未必多美滿?” “美不美滿是將來的事。”慕清晏忽然詩意起來,“少年情愛如火如荼,最是熾烈難得,老天爺都該成全人家,對吧。” 蔡昭呆立許久,忽的一聲嘆息:“我現在知道玉麒哥哥為什么要哭著求我退親了。” 慕清晏不解。 蔡昭嘆道:“他說,他在我身邊處處受制,難以抵御,正如我如今在你手心處處受制,蹦跶不起來。果然要將心比心,才知道人家的苦處啊。” 她轉頭,“行了,走吧,到山上墳地去吧。” 慕清晏忽的生氣了,側揚著一張蒼白俊美的臉:“我傷口痛,你來幫我按著。” 蔡昭出指如風,先點xue止住他肩頭的血,再掏出絹帕按到他肩頭,雪白的絹帕瞬時染紅一片。她忍不住道,“要不,先療傷再上山吧。”——逼著人家帶傷上墳地,這不是一般惡毒的人能干出來的事。 慕清晏回身,幾乎將她籠到懷中。他低頭,兩人額頭相抵。 蔡昭鼻端充滿了熟悉的清冽香氣與濃重血腥味,不自在道:“你離遠些。” 慕清晏低聲道:“你真的對我沒一點心軟么。” 蔡昭心頭又酸又澀,猶如墜著一塊重重的大石:“未來無望,何必自苦,你也說了長痛不如短痛。” “你真心硬。”慕清晏嘆息,“哪里是你在我手心里,明明是我在你手心無處可逃。” 作者有話說: 1、周玉麒只是退婚了,沒有死,以后會以配角的形式出現的。 2、我在b站上關注了一百多個阿婆主,遍布影視,歷史,社會,軍事,科學,美妝,幽默搞笑等等等,每天只要打開b站少說也有十幾個更新提示等朕來臨幸。 誰知最近大半個月來更新愈發稀少,原因很統一,暴雨,洪澇,臺風,疫情,簽簽,當然還有奧運,現實太精彩了,讓人目不暇接。 大家都在消極怠工,我想我一定不是唯一的一個的吧,呵呵,呵呵……(心虛的笑)。 第101章 蔡昭劈下去的那一刀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比丹田受損內元破敗這等內傷肯定是輕的,但比尋常皮rou傷肯定是重的。本來蔡昭也有些心疼,但看見游觀月一臉悲痛欲絕,忍不住冷冷道:“你們教主只是受了傷, 不是病入膏肓。游壇主, 你的戲過了。” 游觀月只好訕訕退下。 上官浩男跟在一旁咬耳朵:“我剛才不是讓你別裝模作樣了嗎, 教主自有主張。” 游觀月:“我這不是想替教主的姻緣之路分些憂嘛。” 上官浩男表示驚奇:“你自己至今都是光棍一條,哪來的信心替教主的姻緣分憂。” 游觀月:……你有禮貌嗎。 武安山下的一座雅筑的內室中, 水一般的薄緞簾幕層層下垂,慕清晏歪歪靠在床榻上, 臉色仿佛比身上的綾緞中衣更蒼白。 蔡昭坐在簾幕外,兩人相對無言。 慕清晏道:“深更半夜不好上山,我們等天亮再出發,如今還能歇息兩三個時辰。” 蔡昭抬起眼睛:“我睡哪兒。” 慕清晏沉默了一會兒,“……其實這里本是你的屋子。” 這話毫無來由, 但蔡昭聽懂了。 她起身走到等人高的靠墻漆木柜前, 打開一看, 成套的簇新女衣被整整齊齊壘成一疊疊,從柔軟細膩的里衣到外穿的斗篷一應俱全。 蔡昭什么也沒拿, 砰的一聲關上柜門, 噔噔蹬走到窗邊的軟塌躺下, 隨手扯了條薄被胡亂蓋住自己。對于她這等明顯賭氣的行徑,慕清晏也沒說什么, 只揮袖滅了燭火后躺下。 過了許久,屋內寂靜漆黑, 窗外蛐蟲的鳴叫愈發清晰, 還有樹葉被風吹動輕輕搖擺的婆娑聲, 淡淡的樹枝在月光下投影在素色的紗窗上,顯得溫柔纏綿。 蔡昭忽然出聲:“你這樣糾纏不休,有意思么?” 簾幕后頭傳來冷靜的男子聲音:“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沒意思。” 蔡昭用牙齒磨了磨被罩上凸起的繡紋,恨聲道:“你如今是一教之主了,身負重任,我也有家人朋友要顧,你就不能顧全大局一下么。” 簾幕后安靜了片刻,響起慕清晏淡淡的語氣,“家父十四歲時自忖行走江湖可以自保無虞,就打算獨自離去,仇長老苦苦哀求他,若他一走了之,世代忠心慕氏的那些老臣豈不成了聶恒城的俎上魚rou?父親只好留下。” “此后數年,那些老部下或死或遁,剩下的父親也陸續安排好了去處,而仇長老自有勢力。到十八歲那年,父親本來又有機會離去,然而這時聶恒城不放心了。一個文武雙全又年富力強的慕氏后人行走在外,他這個教主怎么做的穩,還不如一直拘在他眼皮底下來的牢靠。于是,孫若水粉墨登場了。” 蔡昭在被窩中輕輕嘆息——他連孫夫人都不肯叫了,已經直呼其名了。 慕清晏繼續道:“每每父親想好了如何安頓孫若水,孫若水都會提前一步通知聶恒城,然后里應外合,讓父親脫不開身。或是安排天罡地煞營的幾名頭目做出垂涎孫若水的樣子,或是讓孫若水大病一場,病骨支離。總之,他們讓父親覺得,只要自己離開,孫若水不是立刻被好色之徒糟蹋,就是性命不保。再然后……” “再然后,你就出生了。”蔡昭輕輕接上。 “對,我出世了,再度扯住了父親的后腿。這一扯,就是十幾年。”隔著輕盈的薄綢簾幕,慕清晏的聲音中滿是譏諷之意,“顧全大局?我父親就是天下一等一顧全大局之人,可結果呢。” “于神教,聶恒城只手遮天,竊取神教基業。于己身,父親一生郁郁無奈,連瀚海山脈都不曾踏出過一步。若是父親尚在人世,我也愿意做個如他一般氣度高雅行止瀟灑的世外君子,然而他被害身亡了。” “昭昭,你別怪我纏著你,我決計不會像父親那樣,與自己生平所求失之交臂,隱忍終生。你若實在厭惡我,索性取了我的性命一了百了,我必不抵擋。但倘只我活著,對你就絕不會放手。以后如何我還未想好,但我絕不會害你,也不會害你的家人。如今,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慕清晏最后說了什么蔡昭已經記不清了,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仿佛踩在青羅江畔綿軟飄蕩的蘆葦灘涂中,過不多久就會傳來蟹管家的呼喚,喊她回去吃飯。 醒來已是天光大亮,蔡昭散著軟軟的頭發呆坐在被褥中,衣裳皺的亂七八糟,露出纖細的鎖骨與淡淡粉紅的肌膚,宛如迷路的布偶娃娃——慕清晏坐在榻旁,目色沉沉,眸光晦暗,不知看了多久。 昨夜夢囈般的攤牌仿佛不存在,他神情自若的催促蔡昭多用些早膳,湯包中的蝦仁是早上剛撈來剝的,紫米粥是用骨頭湯熬的,咬芝麻糖餅時要當心,糖汁會流出來…… 對著翻臉堪比變人的雅筑男主人,蔡昭拄著湯匙嘆息:“慕教主,您真是干大事的人。” 慕清晏不動聲色:“過獎,小蔡女俠也不遑多讓。” 飯后即刻啟程,慕蔡二人很快趕到常家塢堡,并直穿后山墳場。 蔡昭開門見山:“好了,說說你的線索罷。” 慕清晏道:“之前與你說了我察覺到常家血案尚有幕后元兇,料理完教中瑣事后,我比你們提前數日趕到常家塢堡。我派人在塢堡廢墟中反復檢索,連地基都掘下了半尺,看看有沒有密室地道,然而毫無所獲……” 蔡昭恍然:“我說怎么前頭燒焦的廢墟被翻騰的亂七八糟,還以為是有撿漏的竊賊呢,原來是你們。” 慕清晏笑笑:“你不用指桑罵槐,不過我教中的確有善于掘地的兄弟,這次我特意帶了幾個出來。” 見譏諷無效,蔡昭跳過這茬:“你毫無所獲,然后呢。” 慕清晏道:“無可奈何之下,我回憶起當初在常家中養傷的那段日子,多數物事已隨著塢堡付之一炬了,只有這里,尚且完好。” 他指著周圍的墳冢,“我忽想起一事——常夫人病逝后不久,清明便到了。那陣子常大俠心事郁結,愛妻亡故,愛子被送走,他孑然一身,好生寂寥。清明那日常家上下皆去后山祭奠亡人,到了夜里,常大俠才獨自提了食籃去了后山。我本想跟去,但常大俠謝絕了。” “你到底要說什么。”蔡昭越聽越迷糊。 慕清晏問:“你知道武安民眾祭奠亡人用的都是什么祭品。” 蔡昭:“醬油燒麥?” 慕清晏莞爾:“不,按著武安城的習俗,祭典自家人用的是三素果三素點六樣另水酒些許,祭典外人才用雞鴨葷腥。” 蔡昭有些明白了,“那晚常大俠的食籃中有葷腥祭品?” “正是。” 慕清晏單手負背走在兩座墓碑中間:“幾日前我反復查驗了這片后山中的每一座墳冢,埋的不是常家親族,就是常氏忠仆,便是常老太爺的那幾位結拜兄弟也因其無親無故,便埋骨此地,受常氏子孫供奉。” 蔡昭懂了:“那么,常大俠帶的那些葷腥是去祭奠誰的?” “之前我一直以為常家是受我牽連才致被屠。常大俠臨終前一直叮囑我,說常氏血案不是沖著我去的,叫我不要覺得虧欠。當時我以為常大俠只是在寬慰我,如今想來,常大俠這話可能是真的——常家的確藏了一個秘密。” 慕清晏蹙眉:“可惜如今時隔一年,墳冢前的祭品早就被山中野獸吃光了,我無論如何也找不出那位埋入常家墳地的外人是誰。我總覺得,這是破解迷霧的關鍵。” 蔡昭想了想,忽道:“我們與太初觀弟子上山的那日,你們正打算做什么?” 慕清晏眼神略略游移,然后微笑。 蔡昭瞪起眼睛:“難怪你帶了善于掘地的教眾來,你那天是不是打算挖墳?!” 慕清晏嘆了口氣:“我這不是還在猶豫么。” “常大俠一家待你那么好,你居然要挖人家祖墳!你狼心狗肺!” “我錯了我錯了,我也是為了找出屠戮常家的元兇嘛。”慕清晏安撫女孩,“現在說說你的線索吧,你前日都肯說給宋郁之聽了,說給我聽也不要緊吧,沒準不用掘墳就能找出真相。” 蔡昭橫了他一眼:“也沒什么。數月前我爹不是來過這里查問嘛,他說此處與十幾年前相比,有些異樣。”當下她將蔡平春那日的話復述了一遍。 “可是我與三師兄反復在此地查看了,沒什么異樣啊。”她有些迷茫。 誰知慕清晏卻眼睛亮了,“此處果然有異!” “?!”蔡昭傻眼,“你這就知道啦?” 慕清晏眼中神采奕奕,“令尊的那番話難道你沒聽出不對勁么?” 蔡昭愈發迷茫:“我爹說什么了?十幾年前的初春,他心事煩悶,在這里發了半天呆,然后被姑姑喊回去,洗把冷水臉醒醒神。”——簡短至極,哪里有不對勁? “正是這句!”慕清晏上下打量女孩,臉上露出戲謔神情,自言自語道:“看來落英谷是真的四季如春,你又在九蠡山上待的不久。不過廣天門也是建在山上的,宋郁之怎么也沒聽出來?!哼哼哼,果然是繡花枕頭!” 蔡昭不高興了,“要說你就說,再譏笑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