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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屹:“……” 這臥室的洗手間臺上和房間里都沒有相關的潤膚水,黎多陽以為這就是顏嫚從裴時屹那里拿來的,下意識留下給對方。 放下瓶子,黎多陽拿起書包要出去。 還沒走到門前,半開的門就被大步邁過來的人“嘭”一聲重重關上。 “我還沒出去。”黎多陽扭臉看他。 “那個房間也有電視。”少年臉色陰沉。 “啊?”他記得沒有吧…… “膽小死了。”裴時屹一臉嫌棄,可緊接著,又悶悶道,“這是最后一次。” “……” 兩米的大床對兩個十四歲的男生來說,完全夠睡。 兩個枕頭,兩套被子,并不擁擠。 已經夜里九點多,明天要起早,黎多陽上床就躺下,手機放得遠遠的,卻悄悄給手環定了個清晨的鬧鐘,估摸著在裴時屹起床前能醒,倒是醞釀好就開演,對方要是賴床,還能幫忙醒醒神。 怪機智的。 關了燈,黎多陽乖乖閉上眼睛。 兩個少年的呼吸聲在黑夜里此起披伏,幾分鐘后,耳邊響起裴時屹低啞的嗓音:“你明天還來么?” 幻聽一樣的音量。 黎多陽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打了個哈欠,扭頭:“你剛說什么?” 他只聽到了“明天”。 片刻沉默后,對方漠然道:“睡你的。” 他嗯一聲:“晚安。” 很久之后,黎多陽模模糊糊地聽到一聲“晚安”。 黎多陽穿來后就保持著這個年紀的學生作息,早起早睡基本不熬夜,尤其是暑假在慶河市跟著奶奶保持運動后,睡眠質量就更好了,基本躺下幾分鐘就能睡著,只要當天沒心事,大多時候就不會做夢。 但唯一控制不了的一點,就是認床。 他認床這個習慣倒不會導致失眠,可會影響一定的睡眠質量——多夢。 在穿來第一天和剛去慶河市的那天晚上,他都因認床做過夢,不過一般是很普通的夢,醒來就忘了的那種,并不打緊,他睡前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成想,這次的夢會如此古怪恐怖。 如同他先前對裴時屹所說的話,在意的事一旦記在腦里,就容易發散,盡管他開始只是借用電視找個理由讓裴時屹可以和他睡一個房間,可提了相關話題,潛意識里便開始在意,關燈前,甚至還下意識看了看那邊的電視…… 他怎么都想不到,撒個謊會把夢里的自己害成這樣。 夢境可以說是刺激版的午夜兇鈴大逃殺,他被鎖在裴時屹的這間大大的臥室里,房間里只有他一人,電視里緩緩爬出白裙女人,朝他靠近…… 裴時屹睡得正熟,倏地便被一旁的少年重重踢醒了。 “……” 他眼底一片燥郁,陰著臉要把那只腳掰走,幾聲低低悶悶的嗚嗚聲突然傳過來。 窗外的雨早就停了,一道銀色月光從窗簾縫隙爬進來,斜斜打在男生身上。 黎多陽小臉煞白,眉心深深皺著,嘴巴微動著不停哼唧,像是在夢囈…… 整張臉都呈現出極其痛苦的樣子。 裴時屹怔愣片刻,隨即湊過去:“你怎么了?” 男生還在嗚嗚地哼唧,眼角微濕。 裴時屹忙又喊了幾聲,看人哭得厲害,本能用力抓住他肩膀:“黎多陽!” 夢境里,黎多陽快瘋了,他嚇得滿臉是淚,怎么躲都躲不開爬過來的女鬼,這種時候哪里還能顧得上哭會不會丟人,淚腺直接奔潰,此時像電影里那樣,女鬼的臉要從頭發里露出來了…… 他閉著眼睛,雙手死死捂著眼睛哭,哭著哭著,就聽到一聲熟悉又急切的吼叫——“黎多陽!” 黎多陽就是在這道極具穿透力的聲線里,努力睜開眼睛的。 旁邊的夜燈不知何時開了,昏黃的光線下,少年那雙凌厲的目光正焦急望著他,雙手鉗在他肩頭:“你怎么了?!” 夢境里只有他一人的房間在此時多了個人,黎多陽安心得哽了下,連忙離他近了些,又迅速把半個腦袋沒入被子里,喘了會兒氣,悄聲把夢里的情景說了。 他聲音渾渾噩噩的,像是還迷糊著。 被子那一頭的裴時屹沒說話。 室內再次陷入恐怖的寂靜之中。 黎多陽做夢做累了,眼睛微微闔上,沒多久,感覺旁邊的被子似乎動了下,他嚇得又立馬睜開眼睛。 沒有女鬼。 是裴時屹,他利索地下床,走到掛著電視的那面墻前,然后……徒手拆了起來! 黎多陽一下醒了神,他眼角還濕潤潤的,身子骨卻靈活得不得了,滾了一圈爬起來,鞋也來不及穿就光著腳沖過去:“你這是做什么?” 對方不出聲,手上動作極快,拿著工具擰幾下,超大的屏幕就變得晃動起來。 黎多陽急得團團轉,趕緊上前幫忙扶著。 幾分鐘后,電視被徹底拆了下來,裴時屹還特意拿了塊布遮上。 黎多陽忘了自己是罪魁禍首:“唉,你怎么大半夜起來拆電視啊?”說完看了下表,都要凌晨兩點了! “不用你管。”裴時屹越過他去了洗手間,里面很快傳來了嘩啦啦的水流聲。 黎多陽只好回到床上坐著,一臉懵,看看手又看看腳,想等對方用完洗手間自己再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