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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多陽不知道這是被聚會上小孩子傳染的,他先前沒受涼,又是大熱天,以為是昨晚做夢給自己嚇病了。 那是個噩夢,非常可怕,夢里裴時屹長大了,還會發出桀桀的怪笑,一邊怪笑一邊用他當報復自己老子的工具,強行把他綁到婚禮現場舉行婚禮……裴佑平氣得吐血,直接倒地不起。裴時屹桀桀陰笑個不停,黎多陽被綁得跑不了,只能傷心地默默抹眼淚…… 當時醒來,渾身都汗濕了。黎多陽從沒夢到這么恐怖的事情,恐怖的盲婚啞嫁,恐怖的桀桀笑聲,還有恐怖的裴時屹…… 按時喝了兩頓感冒藥和退燒藥,中午黎多陽就感覺好多了,鄰居有個比較迷信的奶奶過來串門:“這好好的怎么感冒了,不會是被什么臟東西嚇到了吧?” 李素萍連忙擺手:“亂說什么呢,小孩子嘛,感冒很正常,他昨天去的地方人多,有可能是被傳染了……”說著又瞥孫子一眼,“以后可別偷懶,要多運動,增強抵抗力就不容易感冒啦。” 黎多陽輕輕點頭,被子里的手卻在聽到鄰居奶奶的話后就攥進了脖子下的玉觀音。 沒遇到臟東西,但確實被裴時屹那瘋話嚇到了。 午后,窗外的樹影在風中微微晃動。 黎多陽臥室的窗戶通往小區的綠化帶,與行人經過的正路有一段距離,窗外風景很好,只要不是在換衣服和晚上睡覺期間,他基本都不拉窗簾。 蟬鳴聲中,黎多陽蓋著薄被呼呼睡著了。 他睡得沉,期間迷迷糊糊醒過,好像聽到玻璃窗被扣動的聲音,但醒得不夠徹底,便以為是幻覺,又睡了過去。 徹底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傍晚了。 窗外的太陽變成了一片赤紅的霞光,被曬得面紅耳赤、滿頭大汗的少年直挺挺立在那里,一只手緊緊抓著他窗外的防盜窗護欄,另一只手在煩躁擦著下巴上的汗,余光看到他懵懵坐起來,手一下僵住。 片刻后,黎多陽游魂一樣下床,晃蕩著走過去。 隔著一扇玻璃窗,發現這真是裴時屹,鹿眼瞪圓了。 裴時屹原本微慌而尷尬的神色在他靠近的瞬間就沒了,大少爺開始下達指令:“開窗。” 黎多陽不開,搖著腦袋迷迷糊糊說:“我感冒了,可能是兒童流行性感冒,我去讓奶奶給你開門吧,但你別進我房間,我不許。” 少年一怔,曬紅的臉繃得緊緊的,看他轉身要走,原本還板著的臉板不住了,一時又氣又急,咬牙切齒:“馬上都十四了,還兒童?黎多陽,請你給我開窗!” 第15章 黎多陽重新回到了那扇窗前,卻沒開窗:“你什么時候來的?”他是一下子想起下午半夢半醒聽到的那陣聲響了。 對方薄唇一撇,含糊道:“剛來。” “……” 曬紅的臉和滿頭的汗和那句話自相矛盾,黎多陽一邊不可置信,一邊皺眉:“唉,你怎么不敲門?中暑了怎么辦……” 裴家大少爺若在他家中暑暈倒,那可真是大事了,到時候奶奶又得著急上火。 窗外的人卻在聽了他那句話后,原本緊繃的唇線松動了些許,眼睛望著別處,許久后才啟唇: “對不起。” 霞光漸暗,顯得外面的光影很不真切,黎多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緊接著,窗臺上又多了一盒金黃色的南瓜酥。 裴時屹放上去的動作很不自在:“開窗,拿進去。” 黎多陽下午睡過一覺后,身體已經好了大半,中午因為沒胃口只喝了一點小米粥,肚子早就空了。 南瓜酥是附近一家老店的招牌,那家生意向來好,他每次去都得排隊。 裴時屹雖然看著別處,余光卻始終在窗內的男生身上。 黎多陽盯著那盒南瓜酥,盯了半晌,終于,他動手了…… 沒開窗,而是還把窗簾拉上了!!! “……” 裴時屹定在原地,死死瞪著眼前的咖色窗簾。 窗簾始終一動不動,完全隔斷他的視線。 等回過神,原本壓抑的燥氣全部升騰起來,裴時屹用力捏著手心里壞掉的發卡,掌心被戳破都沒察覺。 四周靜謐無聲,直到額頭滑下來的汗把他睫毛打濕,少年才站直了身,他將發卡塞進口袋里,臉又恢復了往日的漠然,混不在意地轉身就走。 原本在小區停車位等他的車早就不見了。 中午,他在窗外發現黎多陽大熱天蓋著被子睡覺時,就覺得對方有些不對勁兒,敲窗人也不醒,當時還在心里笑話他真能睡,等瞥到床頭柜上開著的感冒藥沖劑后,才意識到黎多陽生病了。 他那時候沒多想,打電話讓司機先走了。 到了正路上,裴時屹木著臉往前走繼續著,衣服都被汗濕了,好不狼狽。不遠處,幾個男孩跑來跑去地追著笑鬧,注意到他后,本想打量幾番,很快就被那眼神嚇到,不自覺避開…… 傍晚的天黑得不純粹,像是被劣質的墨潑了一半,少年死氣沉沉走到一棵榕樹下,正要給司機打電話,后面驟然傳來喊聲:“裴時屹,我家門在這邊!” 手僵住,好一會兒,裴時屹才轉過頭。 戴著口罩的男生還穿著皺巴巴的睡衣,看他不動,呼哧呼哧跑過來,最后在他一米外的地方停下,鹿眼不明所以地睜大,黑瞳深處仿佛蕩著水波:“你上次不是來過嗎?怎么往那邊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