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136節
多年不見,裴伯伯確實老了。 裴戎摸著腦袋,總覺得這小娘子似乎在哪里見過,可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你是?” 馬冰失笑,瞬間放松下來,“當日您與謝大人一同打馬球,我也在場,將軍威武,令人印象深刻?!?/br> “??!”裴戎馬上想起來,眼中異彩連連,“原來是你啊,就是空手接球的那個丫頭!” 球場和看臺很有一段距離,那日他只是遠遠一看,覺得那小娘子英姿颯爽,便動了找兒媳婦的心。其實,根本不知道人家具體長什么模樣。 馬冰大大方方點頭,“僥幸而已?!?/br> “哎,莫要學文人那套說假話的本事,”裴戎大手一揮,也下了馬,饒有興致地問,“我看你身手不錯,必為將門之后,是哪家的孩子?” 說不定他還認識呢! 當日謝鈺近水樓臺的宣言一出,裴戎便暫時歇了心思。 可幾天之后,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他又跟老伴兒說,被老太太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這蠢才!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女孩兒自然多得是好兒郎追逐,那小侯爺有心思,自然算不得什么。 左右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又沒定了名分,便算不得他謝家的人,憑什么不許我們相看?!” 裴戎:“……” 對?。?/br> 他娘的,被謝鈺那小子耍了! 從那之后,裴戎一顆找兒媳婦的心便在此跳動起來。 奈何如今馬冰住在開封府,裴家與涂爻和趙夫人并無私交,竟找不到合適的由頭見面。 后來馬冰又忙于公務,又去了福云寺,便一拖再拖,拖到現在。 馬冰心口突突直跳,看著這位須發皆白的老將,眼眶一陣陣發熱。 “我,我姓馬,無名之輩,并非什么名門之后?!?/br> “姓馬?”裴戎一怔。 靠近了之后,他終于看清馬冰的模樣,可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是因為馬球場的事嗎? 不,他馬上否定了。 這種感覺又深又遠,絕不僅僅是球場上遙遙一瞥能造成的。 為什么? 這種,這種近乎久別重逢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裴戎眉頭緊鎖,拼命想著,總覺得腦海深處某些塵封已久的記憶碎片正蠢蠢欲動,試圖復蘇。 見他神色不對,馬冰突然緊張起來。 該不會…… 不可能吧? 已經過去這么久,當時自己還那么小…… 她不敢賭,忙翻身上馬,匆忙告別,“裴將軍,我剛想起還有點事,恕我失禮,失陪了!” 說完,催馬就走。 沉思中的裴戎來不及說話,連人帶馬便化作一陣旋風,從身邊猛地刮了過去。 裴戎下意識轉身看,一道背影映入眼簾。 剎那間,有什么自他腦海深處掙脫而出,某些久遠的畫面迅速自眼前閃過,最終竟與那漸行漸遠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在這個小丫頭的身上,他竟看到昔年老友的風采?! 難怪總覺得眼熟,難怪…… 不可能! 裴戎虎目圓睜,口中喃喃道:“不可能……她,她怎么會姓馬?!” 姓馬? 裴戎一怔,旋即想到什么,心中迅速攀升出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 是了,或許,或許她確實可以姓馬。 第99章 伯父 馬冰心神不定回開封府時,正碰上方保帶人回來。 “呦,馬姑娘,上街啦?”方保翻身下馬,同她打招呼。 馬冰心不在焉地應了,順口問道:“案子有進展了嗎?” 裴伯伯認出我來了嗎? 這么多年過去,況且當時我還那樣小…… 但若沒有,他為什么會是那種表情? 馬冰心里七上八下,既期待,又恐懼。 她真的太想有個親人了,但如果對方真的認出來,她該和對方相認嗎? 我能和他相認嗎?馬冰一遍遍問著自己。 我現在做的這些事,可以對外人說嗎? 萬一說了,裴伯伯必然不會坐視不理,可這么一來,整個裴家就會被牽扯進來。 皇帝雖然允許謝鈺查,但終究結果如何還不可知,萬一牽扯到先帝,皇帝反悔了,豈不是…… 君無戲言不過笑話,自古以來出爾反爾的帝王多著呢! “……馬姑娘?”方保說了半天,卻見對方眼神飄忽,顯然心思早不知飛到哪里去了。 “???”馬冰驟然回神,歉然道,“啊,抱歉,您剛說什么?” 方保撓頭,打了個哈欠,“我說那薄荷芥末丸還有沒有?” 馬冰愣了下,眼神迅速復雜起來。 怎么,你還愛上了? 方保摸摸鼻子,“還別說,剛吃的時候吧,就覺得那玩意兒真不是人吃的!” 馬冰:“……” 那你還吃! “可等一開始那股勁兒過去之后,”方保忽然流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表情,憋了半日,憋出來一句,“得勁兒!” 馬冰有些無奈,翻了翻身上的小荷包,干脆直接摘下來丟過去,“沒幾顆了?!?/br> 方保一把接住,美滋滋往嘴里扔了一顆,看得馬冰和同樣有幸品嘗過的衙役們齊齊露出痛苦面具。 “唔……” 來勁了! 方保捏著鼻子發出呻吟,一張臉都漲紅了。 然而幾息之后,他卻深深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心滿意足神清氣爽道:“帶勁兒!” 經他這么一打岔,馬冰倒也顧不上糾結了。 方保痛痛快快朝空氣打了幾拳,“馬姑娘,我瞧你的臉色也不大好,可別醫者不自醫啊?!?/br> 對上自己人時,方保就是個有什么說什么的直性子,雖然偶爾話不中聽,卻叫人很舒心。 馬冰失笑,“好?!?/br> 待人過來牽了馬,方保才往里走,一邊走一邊問馬冰,“涂大人和子質都在嗎?” 馬冰點頭,“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正在后面看卷宗,這會兒估計還在。” 頓了頓,又問:“是案子有進展了嗎?” 因為之前馬冰就經常參與破案,包括方保在內的開封府眾人都很服她,況且此番回避也不過是給外人瞧的,大家伙兒都知道這事兒肯定跟馬姑娘和小侯爺無關。 故而方保略一遲疑,還是跟她說了,“申軒那邊倒沒松口,只是有位夫人昨兒偷偷告訴我,說在案發當日傍晚時分出來遛彎的時候,曾偶然瞥見過有男人在那附近徘徊……” 指認殺人嫌犯這種事,除非證據確鑿,否則沒幾個人愿意做。 萬一指證對了,兇手本人或家屬報復怎么辦? 萬一弄錯了,那更是下不來臺。 所以第一遍方保帶人問話時,一無所獲。 但心虛的人往往頂不住壓力。 于是當方保強行將扣押時間往后拖時,不少人就慌了,開始偷偷摸摸找他說明情況。 那位夫人擔心皇帝顧及兄妹之情,原本還不敢說的。 可眼見方保不肯罷休,那些沒嫌疑的一個個都下了山,若自己還不能回去,傳到外面,保不齊自己也就成了嫌犯! 幾番權衡之下,那位夫人還是決定保全自己。 除非真信佛的,不然普通人忽然連著幾天吃素,實在吃不消。 那位夫人也是如此。 在福云寺連續數日不見一點葷腥,她就有些煩躁起來,那日晚上的素齋也懶怠去吃,便在寺中閑逛。 逛到田淑常去的那大殿附近時,她便隱約聽到好似有人說話,又遠遠看見一個青年人的背影。 她說得非常謹慎,“大殿的光線不好,隔著又遠,只看背影我也說不準是誰,只覺得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男人。至于誰在同他說話,仿佛是個女子,可那女子的身影完全被廊柱擋住,只露出一點繡鞋的尖,倒是同田小姐的鞋子很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