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美食探案錄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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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才他們沒看到明顯的痕跡,顯然一部分被兇手的身體擋住了,可能是背刺時濺到正前方,也有可能是擁抱反手刺的時候濺到胳膊上…… 總之,現(xiàn)在找到了噴濺血跡,就可以斷定命案發(fā)生時兩人站立的位置,繼而推斷動機、身份。 小半個時辰后,仵作帶著運尸車趕來,簡單檢查后眾人合力將尸體運走。 臨走前,霍平又對那掌柜的說:“這案子開封府接了,案子告破之前,你二人不許擅自離開開封,將這畫舫單獨圈起來,不許損毀,也不得讓無關(guān)人等隨意擅入。” 掌柜的和船夫都苦哈哈應了。 得了,看來今夏的買賣是提前完了。 第31章 砂糖綠豆甘草冰 馬冰等人離開錦澤時才發(fā)現(xiàn),袁媛竟然還沒走。 季芳也沒走。 于是開封府眾人的隊伍后面又墜了兩坨小尾巴。 考慮到前面是運送尸體的陰車,整趟返程就顯得詭異起來。 饒是霍平這么不愛嚼舌頭的家伙也忍不住問同伴,“后面那算怎么回事兒?” 同伴瞥了眼亦步亦趨的季芳,嘿嘿一笑,“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霍平看看袁媛,恍然大悟,“那袁家小娘子長得確實可人疼。” 可家世差得有些多啊! 同伴看著他的大頭:“……” 算了,我就不該跟你白費勁。 果然腦袋大和腦子好不好使并不相通。 入城時,陰車走角門,開封府眾人可憑公事走中門,馬冰本想陪袁媛一起進去,就聽后面謝鈺忽道:“來人,送季公子回府。” 重獲自由的季芳覺得他簡直莫名其妙。 都到家門口了,我這么老大的人用得著你送? “不必了,我還是送馬姑娘回開封府吧。” 馬冰懵逼。 不是,這關(guān)我什么事兒? 謝鈺面沉如水,一抬手,“順便轉(zhuǎn)告季老約束家人,莫要阻礙開封府辦案。” 且不說得了這話的季父季母如何震驚惶恐,無論如何都想不通怎么兒子出去玩了一趟,又攤上“阻礙開封府辦案”的罪名……反正霍平就覺得自家大人這安排多少有些個人恩怨在里頭。 合著您當日在球場還沒打夠哇? 稍后眾人入了城,袁媛挑開車簾道:“馬jiejie,今日不巧,玩得不盡興,我們改日再聚。我就不打擾你做正事,先家去啦。” 馬冰點頭,“記得吃碗安神茶,別叫你爹娘擔心。” 袁媛甜甜一笑,“哎,jiejie你也當心腕子,別逞能,省得留下病根。” 馬冰笑著掐了掐她軟乎乎的腮幫子。 兩人嘰嘰呱呱道了十幾個來回的別,卻見前方朱雀街上一大堆穿長袍的文人呼啦啦走過,一邊走還一邊討論著什么,神情十分激憤。 馬冰正疑惑,就聽旁邊的謝鈺也召了人來問。 那人難掩激動道:“聽說好些士子在宮門口靜坐,要求面圣呢!” 宮門口靜坐?! 這可是大事! 謝鈺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主動對馬冰解釋道:“這幾日取消科舉保銀的呼聲漸高,熱議逐漸從朝堂蔓延至民間,月初就有許多寒門學子聯(lián)名上書,只是折子被壓下……還有不到四個月便是秋闈,他們必然想趕在開考前推行下去。” 馬冰聽罷,聯(lián)想起在大牢內(nèi)等待秋后殺頭的曹青,一時心情極為復雜。 取消保銀一事關(guān)乎千千萬萬底層百姓,若果然能成,那么他們的子孫后代就能多一條出路,由不得他們不拼。 當這些被門閥視為螻蟻的存在聯(lián)合在一起,爆發(fā)出的能量超乎所有人想象。 想必就在一個月之前,誰也想不到區(qū)區(qū)一兩半銀子竟會如一粒火種,在整個都城燃起熊熊大火,又如燎原之勢瘋狂席卷整片疆土。 世家大族固然勢大,也曾在最初嘲笑他們蚍蜉撼樹、以卵擊石,但面對此情此景,恐怕一時間也想不出來徹底打壓的辦法。 民意如潮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馬冰看向謝鈺,“謝大人亦是世家子,對此有何感想?” “無甚感想,”謝鈺淡淡道,“寒門若就此崛起,朝中必多治國棟梁,于民于國都是好事。” 至于世家子,此刻惶恐的多是無能之輩,就此湮滅也無所謂。 待眾人行至開封府門前時,就聽“咚~咚~咚~”的沉悶鼓聲自皇城方向傳來。 那鼓聲低沉有力,好似初夏天邊炸響的悶雷,滾滾而來,綿延不絕。 謝鈺沉聲道:“有人敲登聞鼓了。” 根據(jù)大祿律法,凡有人于宮門敲登聞鼓,陛下必須給予回應。 但若要求無理,擊鼓者則視為挑釁律法、藐視皇權(quán),輕則下獄,重者流放。 這是寒門的背水一戰(zhàn)。 馬冰望著皇城所在的方位,分明看不見那里的情形,卻覺得血脈僨張全身發(fā)熱,心臟也隨著那鼓點“咚~咚~咚~”地跳起來。 世人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這些人一旦認起死理來,便是千斤巨石也能頂?shù)瞄_! 眾人剛進開封府大門,就見涂爻身著官袍快步而來。 他向來注重禮儀,這次卻走得袍角都飛起來了,可見情勢緊迫。 謝鈺帶頭行禮,“大人,您要進宮嗎?是否需要下官陪同?” 皇城那邊鬧出這么大的事,開封府尹絕無可能置身事外。 “不必,”涂爻擺手,“尸體帶回來了?” 謝鈺道:“是,正準備請仵作驗尸,順便描摹畫像張貼尋人公告。” 最怕的就是這種沒有可證身份的文書,又無親朋在身邊的獨尸,光核查身份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不錯,”涂爻略一沉吟,“只是還要加緊辦,另外子質(zhì)你取我的調(diào)令,在城內(nèi)外加強巡防,嚴防有心人借機鬧事。” 謝鈺迅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是!” 士子們此舉無非兩個目的,一是減輕寒門壓力,二來想借機打破世族封鎖,最多也就是宮門口靜坐、敲敲登聞鼓,應該不會有什么過激舉動。 怕只怕民間某些勢力伺機而動,攪和大局。 涂爻緩緩吐了口氣,“成敗在此一舉,你們守好家,本官去了。” 寒門學子走上科場殊為不易,此行若能順利推動取消保銀自然好,即便不能,他也要竭盡全力保下那些學生。 思及此處,涂爻的眼神越發(fā)堅定,撩起官袍彎腰邁入轎中。 “走吧!” 眾人彎腰行禮,默默目送他的轎輦遠去。 待轎子徹底消失在街角,謝鈺才帶頭起身,“去請宋推官,盡快破案!” 今日情勢非比尋常,涂爻一走,整個開封府上下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氛,連宋推官都顧不上罵人了。 涂爻畢竟是“取消保銀”這一舉措的發(fā)起人,若最后陛下恩準倒也罷了,若真的鬧大,他又想力保今日靜坐的士子,少不得要受牽連。 眾人先去畫像,又等仵作驗尸,金烏西墜時,仵作便跑來道:“大人推斷的沒錯,周巡確實是被燭臺刺破心臟而死,卑職在他衣服破口內(nèi)側(cè)和傷口內(nèi)部發(fā)現(xiàn)了細小的蠟片。” 眾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很好! 折騰到現(xiàn)在,大家都是又累又餓,也顧不上在討論尸體,便讓廚房做幾碗湯面。 廚房那頭知道他們辛苦,忙使出渾身解數(shù),又額外多做了辣瓜旋兒、梅子姜等幾樣小菜,并將午間蒸的幾只肥雞、嫩鴨結(jié)結(jié)實實切了兩大托盤。 因近來悶熱,衙門內(nèi)常備清熱解暑的砂糖綠豆甘草冰雪涼水兒,也一起送了一盆過來。 原本覺得雞鴨油膩吃不得,誰承想提前澆了酸甜可口的杏子酪,晶瑩剔透的膏體順著油脂涂抹,便覺十分誘人。 再一碗冰冰涼涼的涼水兒下肚,腸胃瞬間舒展,饑餓感滾滾襲來,便都大快朵頤起來。 等吃完飯,外面去打聽果盤的衙役也回來復命。 “那些果品都是城西黃婆鋪子里賣的,唯有一樣鮮桑椹難得,是老板娘幫忙另外叫的。那人也確實叫周巡,曾去黃婆那里買過許多回,都是認得的。 今天一大早周巡去買了果品,卻不曾說是做什么用,因是熟客,黃婆便允他借用食盒,只晚間回來時還了便罷……” 誰料一去不回。 那幾樣果品隨處可見,幸虧食盒內(nèi)側(cè)有店鋪標識,不然真要大海撈針了。 謝鈺追問:“可知周巡家住何處,平時cao什么營生?” 那衙役搖頭,“據(jù)黃婆說,周巡原非本地人,竟是個浪蕩子,好像還是個秀才,卻總愛出沒花街柳巷,因填得一手好詞曲,總有許多窯姐兒重金請他過去,便是個居無定所。” 眾人都覺開眼,這小子很會玩嘛。 “那他沒有繼續(xù)再考嗎?”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讀書人,區(qū)區(qū)一個秀才,實在算不得什么。但聽他這樣墮落,總覺得惋惜。 衙役道:“這就不曉得了。” 也許考過,但是沒考上。 馬冰問道:“難不成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住在青樓?就沒個親朋好友?” 這樣的人往來必然復雜,愛恨糾葛也定然極多,卻從何處查起? 衙役還是搖頭,“那黃婆也不過偶然閑聊時問幾句,再者無意中聽誰嚼舌頭時說的只言片語,再多就不曉得了。” 謝鈺一錘定音,“既如此,明天拿著周巡的畫像去城內(nèi)外各大青樓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