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穆益謙開口了，“白小姐，作為阿璇的父親，恕我冒昧，我，和阿璇的母親，對你的身份非常地清楚。阿璇還年輕，許多事她都還不懂，但是作為一個長輩，我對這個社會，對你們這樣一個“群體”或多或少也算有些了解。我們實(shí)在是，不敢相信你的所謂‘感情’。”

    緊緊攥住手，白艷急切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不奢求你們馬上毫無芥蒂地接受我，我只是想要一個機(jī)會，一個向你們證明的機(jī)會，證明阿璇和我在一起同樣可以得到幸福。”

    “可是我們沒有時間來見證你們幼稚的愛情玩笑，阿璇同樣沒有時間！”穆夫人看著白艷，努力想穩(wěn)定住情緒，“白小姐，你一直在希望我們理解，那我同樣希望你能理解，我和阿璇的父親，我們已經(jīng)不年輕了，我們現(xiàn)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阿璇能夠安穩(wěn)快樂，而不是為了一時的沖動被背負(fù)輿論的指責(zé)，世俗的目光！”

    不等白艷反應(yīng)，坐在一旁的穆伯母接口道：“白小姐，其實(shí)何止阿璇呢，你同樣耗不起時間，不是嗎？我想你自己也明白，即使我們給了你機(jī)會，你能保證未來你和阿璇就能長久嗎？五年十年，激情總會過去，到時候我們穆家可以毫無芥蒂地保護(hù)阿璇，而你呢？你有幾個五年十年可以揮霍，可以嘗試？”

    誅心之語如風(fēng)霜刀劍劈來，刺骨的目光幾乎能穿透皮rou。

    經(jīng)過一整晚的擔(dān)憂跋涉，白艷早已疲憊不堪，跪在地上的膝蓋忍不住顫抖起來。咬著牙，她正要開口，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發(fā)顫的指尖。

    “爸，媽，伯伯，伯母。”牽著白艷的手，直視著眼前的親人，穆星一字一句道：“女兒自幼頑劣，做過許多荒唐無稽之事，讓你們多有費(fèi)心。但這次，我絕不是因?yàn)樨澩妫^不是因?yàn)橛腥ぃ嫱碇谖遥咽遣豢筛钌岬膼廴耍∥易灾松L，一切都是未知。所以也不敢無知地空口許諾一個白首。”

    穆星轉(zhuǎn)頭看了看白艷，白艷紅著眼，對她一笑，穆星便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可是，我愿意試一試，五年十年，我都愿意試。這一生那么長可是又那樣短，至少現(xiàn)在，我愛著她，我知道她也同樣愛我，我真的不想因?yàn)槟切┻€是未知的可能的磨難而放棄眼前真實(shí)的她。”

    “所以，倘若，倘若爸媽你們連一個機(jī)會都不愿意給我們，那么…”頓了頓，穆星垂下頭，終于滴下淚來，“女兒唯愿終生不嫁，以明我志。”

    說罷，她沉沉下拜，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瞬間紅了眼，白艷忍著鼻尖酸楚，亦跟著穆星一起，重重磕下頭。

    沉默蔓延，再開口時，穆夫人聲線顫抖：“阿璇，你是在威脅你的爹娘嗎？”

    穆星沒有抬頭，悶聲道：“我只愿爹娘成全。”

    穆夫人又是傷心又是絕望，渾身發(fā)顫地靠倒在身旁的丈夫肩上。穆益謙胸膛劇烈起伏著，正要開口，突然聽到樓梯上有人咳嗽了一聲，他抬頭一看，頓時嚇得站起身：“娘！”

    聞言，眾人頓時驚地紛紛起身轉(zhuǎn)過頭，果然看見本該早就休息了的老夫人立在樓梯上，垂著眼看著客廳。穆星忙起身要過去扶，不料跪得久了，一起身差點(diǎn)兒撲到茶幾上，嚇得白艷忙扶住她。

    “咳，咳，別忙了。”有靜夜扶著，老夫人一邊慢慢往下走，一邊道：“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又是跪，又是哭，我只當(dāng)是出什么事了，下來瞧瞧。”

    慌忙擦了臉上的淚，穆夫人過去扶住老太太：“娘，原沒什么事，只是…只是阿璇半夜要跑出去玩，被我看到，正訓(xùn)她呢。”

    “噢，是嗎。”老夫人不咸不淡道：“就是我讓靜夜放她出去玩的，老話說擒賊擒王，你們要訓(xùn)話要讓她跪，那不如來訓(xùn)我罷。”

    “…娘，你這說得是哪里的話，我們不過是管教孩子罷了。”穆夫人尷尬解釋。

    指了指白艷，老夫人又道：“看看這孩子可憐見的，你們還訓(xùn)人家！”

    聞言穆星一轉(zhuǎn)頭，這才注意到白艷竟穿著一身她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掛在嬌小的身上。方才又是爬墻又是割藤，衣服臟兮兮地不說，臉上也花成一片，看著當(dāng)真是我見猶憐。

    方才又急又慌沒顧得上，這會兒聽老夫人一說，白艷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形象必然十分不雅，一時也臊紅了臉。

    老夫人還在念叨：“有甚么天大的事，非得現(xiàn)在說！”

    一直沉默的穆益謙終于忍不住道：“娘，我們在說正事，您這會兒也該休息了，靜夜，扶老夫人…”

    話未說完，老夫人打斷了穆益謙，道：“說正事？甚么正事是我不該聽的？好啊，我現(xiàn)在是個不能管事的了是不是？”

    穆益謙原是氣暈了頭，出言冒撞，也沒料到老夫人會如此生氣，馬上跪下道：“兒子不敢！”穆伯母他們亦是不敢再說話。

    一一看過廳里的眾人，老夫人急喘幾息，慢慢道：“你們都當(dāng)我是老糊涂了，凡有甚么事也不愿同我說，我也曉得，你們是怕我擔(dān)心。但有些事，我雖老了，到底還算能看清！”

    “當(dāng)年，我昏了頭，跟著你們逼死了負(fù)雪，如今總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你們逼死我的孫女！”

    第九十二章

    “娘！”

    “什…么…”

    穆家長輩的痛呼聲幾乎蓋過了穆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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