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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白艷說到腰,穆星沒由來地想到此前唐鈺同她說的,那群人對她的腰的猜想。她一時不知腦子哪兒一抽,突然反手握住白艷的手,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的腰到底行不行,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耳畔江風呼嘯,鬢發紛飛,裹著穆星沉沉含笑的嗓音,轉著旋兒地鉆進耳窩里,激起一片癢癢。 聞言,白艷還未有所反應,卻見還湊在眼前的穆星自己一愣,一片緋紅霎時從她的耳根迅速蔓延開,直爬到臉上,把鼻尖都羞得紅成了櫻桃果兒。 眼睜睜看著穆星自顧自地紅了臉,顧不上回應她的渾話,白艷先忍不住地笑出了聲:“噗…” 見她居然笑起來,穆星的臉頓時更紅了,她惱地要去捂白艷的嘴:“不準笑,不準笑!” 白艷笑著要躲,穆星眼疾手快地攬住她,伸手便捂在她的紅唇上。修長的手掌將白艷的臉遮了一半,只留下那雙清凌凌的眼睛,眨巴眨巴。 攬著白艷,穆星小孩兒似的得意道:“看你還笑話我!”眼睛一轉,她反而生出一種越挫越勇的豪情來,正想再說一句“渾話”,卻見白艷露出來的眼睛一彎,小狐貍似的狡黠。 穆星頓時覺得不對勁,她正要開口,突然只覺掌心被輕輕舔了一下。 那片柔軟如靈蛇掃尾而過,轉瞬即逝,只留下了點點濕潤。 不過輕輕一點,穆星卻像被燙傷了一般,蹭的收回了手。她只覺自己心跳迅速飆升,若非腰傷未愈,只怕她當場就要蹦進河里了。 看著穆星如此大反應,白艷嘴角噙著笑,正想說什么,突然甲板后面繞過來一個人,直向這邊走過來,她只得把話咽了回去。 走過來的人是浮光,她低著頭垂著眼蹭過來,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對穆星道:“小姐,劉大爺說,馬上霧氣更大了,你傷還未好,不能著涼,請你回船艙里歇著呢。” 穆星支楞著手,不過腦地應付:“哦,好,知道了。” 一直到被白艷和浮光扶回船艙里躺好,又蓋上了小毯子,穆星才漸漸地回過神來。 轉頭看了一眼在旁邊和浮光說話的白艷,她悄悄地握緊了方才被白艷舔了一下的手心。 仿佛有火在燒。 接近下午時,大船終于抵達桐花的碼頭。穆園早通知了老屋這邊的守屋人,很快兩頭便交接上,兩頂小轎將穆星與白艷抬回了大宅。 桐花老屋這邊原是穆家的根基所在,后來國門洞開,穆家祖輩順應洪流踏向聞江,進京,開啟了幾代人的道途。 只留下這棟老屋,與穆家祖祖輩輩的牌位駐留于此,等待著子孫們的歸來。 守屋的韓大爺比穆伯父還要年長幾歲,原是穆家老祖那輩的家生男仆。如今談人權講文明,早不興再買賣奴仆,韓大爺的子孫們都各有事務,韓大爺卻還是留在老屋里,遵循著他們那一輩的使命。 安排了人將穆星送進了上房,韓大爺又端了茶進來,顫巍巍地要給穆星磕頭問好,嚇得穆星連聲說不必了。 好不容易勸住韓大爺,穆星又請他坐著談了一會兒子話。 韓大爺道:“姑奶奶那邊,我一早就著人去料理好了,姑娘要是想去祭拜,隨時都可以去。” 穆家的規矩,逝世的族人皆得藏在聞江,負雪夫人自然不例外。 穆星原也打算帶白艷去給姑媽看看,只是如今腰傷未好,光是坐這半日船便有些受不住,祠堂與墓地又遠在青山那頭,少不得歇幾日再去。 將打算與韓大爺說了,韓大爺答應著,便退下去帶人收拾穆星帶來的行李。 穆星艱難地在床上翻了個身,白艷忙過去扶她。碰到白艷的手時,穆星只覺手心那一點濕潤仿佛又燙到了她。 直燙到心尖上去,惹出一陣悸動。 一邊翻身,穆星一邊木木地想:不行,看來…這幾天得多吃點蓮子粥降降火了。 在白艷看來,相比聞江,桐花老屋實在十分安靜宜人。那些熱鬧繁華的東西她早已看膩,如今能偷得浮生半日閑,如何能不舒暢? 但穆星卻絲毫舒暢不起來。在桐花休息了幾日,她不但沒有心靜,反倒莫名地煩躁起來。 桐花這邊還沒有電影院之類時髦的消遣,不年不節的日子,白日里,穆星與白艷無非就是躺在院子的涼椅上看書閑聊。晚上不到九點,家家戶戶便都熄了燈,除了雞鳴狗叫,便只剩蟋蟀喊的震天響。 白天能與白艷說說話,穆星倒也不覺得無聊。到了晚上,這漫漫長夜便顯得有些難捱了。 桐花并不算熱,但因近水,雨水豐沛,便顯得有些潮濕。一連幾日,穆星躺在青紗帳里,想著一墻之隔的白艷,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倒躺出一身汗來,膩膩地窩在肩背上。再聽著墻角的蛐蛐兒叫,更是心頭一陣發躁。 記憶里那樣美好有趣的桐花仿佛與此時此地不是同一個地方,所有的趣事都失去了它的顏色。 白艷自然也察覺到穆星的情緒,她只當穆星是傷口愈合不舒服,又不能出門去玩,心頭不高興。她便找了些輕松的話題想讓穆星轉移注意力,又跟韓大爺去集市上買了一些小玩意兒,來逗穆星開心。 但饒是眾人這般小心伺候著,穆星卻總覺得不痛快,手里那一點濕潤像一把火燒在她的心頭,把平時的理智都燒的沒了邊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