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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聽得直搖頭:“你這傻丫頭,人家背著你做出這樣的事,你還幫他瞞著。” “是啊,我怎么也想不到,幼丞那孩子看著多乖巧的人,怎么會也跟那些個紈绔子一樣。”穆夫人也嘆道。 關于此事的說辭穆星早有腹稿,她說:“娘親,伯母,你們不曉得。幼丞與他相好的那位小姐是真心相愛,我若偏要嫁過去,又能怎樣呢?即便幼丞回心轉意,難道就能當無事發生過嗎?何況,天下可愛之人比比皆是,我何必嫁一個不愛我的人?” 說著,她也低頭下頭,紅了眼眶:“只是女兒不肖,要因此讓父母傷心,讓家里遭到非議。” 擦了擦眼淚,穆夫人嘆道:“什么顏面不顏面的話,你是娘的骨rou,只要你能開心,比什么顏面都重要。你若要退婚,我與你爸也會支持,斷不能讓你受了委屈。” “只是,幼丞是你姑母為你選的人,她當初垂危之時,掛念的也無非是你奶奶和你。誰能想到,幼丞這孩子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若是我平日里多上點心,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說著,穆夫人又哭起來。 伯母安慰說:“你也別太傷心,事已至此,能在最壞的境地前懸崖勒馬已經非常好了。若人心如此,想來即便沒有這次的事,只怕以后也不太平。阿璇方才說的也是,咱們穆家的女兒,沒有眼巴巴上趕著的道理。” 正說著,伯父回到客廳,說已經送走了宋家人,又問穆星如何決定,穆星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伯父嘆口氣道:“你能想得開是最好的,想來你父親也是一樣的想法,等你父親回來,與他也商量商量。若最后決定了,再請你宋伯父和本家親戚來說清楚,將契帖和信物交還,此事便也作罷了。不過我最近有一件事要忙,還是等你父親回來主持此事吧。還有最緊要的,老夫人那邊不要急著告訴,她與負雪是一道的心思,就記掛著你們兄妹的大事,若此時知道了,只怕不好。” 眾人皆點頭稱是。 待穆益謙回來,穆夫人與穆星將退婚的事與他說了,穆益謙不免生了一陣氣,但他與穆夫人的態度是一致的,便是絕對不能委屈了穆星。 既如此,退婚的事就徹底定下了。 到第二日一早,穆夫人便著人去了綠水先生府上,想請綠水先生來算上一卦。 穆夫人揉著太陽xue,道:“我想來想去,當初你與幼丞訂婚時,綠水先生的卦辭分明是好的,為何又會突生變故呢?少不得再請先生算一算才是。” 穆星向來不信那神算子,聞言也只道:“這不就說明他算的不準嗎?娘你忘了,我剛回來那會兒,他不是還說我會有血光之災么。現在我不還是好端端的,可見這老神棍不準…” “不準胡說。”穆夫人瞪她一眼,“這種話也是可以胡說的嗎?還不快喝水咽回去。” 穆星不以為意地撇撇嘴,端起牛奶把話都咽了回去。 用完早餐,穆星陪著穆夫人在客廳等綠水先生。 心頭還掛念著與舒晚的事,穆星看看穆夫人,小聲道:“娘,昨天那事,皆因宋幼丞移情而始,但其實我自己也談不上有多么喜歡他。你看,你與我爹,我伯母與伯父,都是兩情相悅才結了姻緣。若我退婚之后,能遇上一個真心喜歡的人。假如,假如她的家世不如宋家雄厚,也不像宋家那樣正統…” 她還未說完,穆夫人嘆了口氣,道:“其實昨夜我與你爸談了許久,當初咱們同意訂婚,無非是覺得幼丞是咱們看著長大的孩子,也算知根知底。至于什么家世財力,我們穆家雖然不過中等家庭,到底也不缺那點助力。” “可饒是這樣費心,卻也想不到會出現這樣事。說到底,再好的人也是會變的。幼丞會變心,到底也是因為你出國那么多年。都是年輕孩子,看什么都新鮮,哪里談得上什么矢志不渝呢?這年頭,早已與我們那時不同了。” 摩挲著穆星的手,穆夫人分外感慨:“所以啊,這以后,你若是能遇上真心喜歡的人,咱們也不需要他如何富可敵國,志氣雄偉,這些都是虛的。只要他能喜歡你,真心地對你好,便也不圖其他的了。” “嗯,我知道。”靠在穆夫人肩頭蹭了蹭,穆星默默想,舒晚就是這樣的啊,喜歡我,真心地對我好。即便她想躲想逃,可我自己知道,她所有能給的一腔感情,全都在我這里了。 這世間紛擾,只有她是不群的青山,一頭撞進了我的眼里。 等了半日,派去的人才趕回來,只道綠水先生云游而去,只留下一句卦辭,吩咐他送來。 穆夫人拿過卦辭一看,只見箋紙上寫道:“慎防勿蹈前車覆,寧可改弦另更張。快活不知時日過,警醒不可意疏狂。”* 翻來覆去看了看,確定沒有注解,穆夫人問聽差:“這是何意?綠水先生沒有別的交代嗎?” 聽差搖頭道:“沒有,先生府上的人說,什么‘愚頑無解,能懂便通’,沒有其他的解釋。” 穆星在一旁道:“我就說這神…綠水先生是故弄玄虛,肯定是一聽說我要退婚,怕被砸招牌,就裹著細軟跑了。” 瞪她一眼,穆夫人道:“我看這卦辭不是好意象,這幾日我與你父親會處理退婚的事,你給我好好地待在家里,不準亂跑,聽到沒有?” 穆星嘟著嘴答應了,待到下午時,卻還是偷偷地換了男裝溜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