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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與戍寒古是個變數(shù)。千也沒能被他囚禁。 還有一個變數(shù)是他未料到的。自延天卻隨川已造反,將六成成兵將收入麾下,靈長族戍邊軍隊銳減,其弟延天列和凌云對戍寒古監(jiān)視嚴密,以防他攻占靈長族領土,是以他調(diào)兵入王宮,千璃和聞少衍都還未知曉時,凌云已早有所覺。 川兮飲了幽燈藤汁液,畏光,加之發(fā)器曾被祀獸斬斷,無法自殿內(nèi)旋飛而出與之相戰(zhàn),戍寒古又逼她出殿交戰(zhàn),應顧不暇間,凌云攜令汲令辰兄弟二人,帶百余靈長族國佑親衛(wèi)而來,糜戰(zhàn)半個時辰,終將川兮救下。 火尾游鳳卷著遍體鱗傷的千也前來匯合時,川兮已然脫困,她取出遙岑午曾給了她的鵲羽榕滌葉,護著渾身是血的千也,一路通幽徑,向著蠻荒而去。 千也閉目前看到最后的畫面,是川兮被灼傷的臉。 她還活著,那就好,那就好。 聞少衍是在她們一路潰逃半日后才得到的消息,匆匆挾持了遙岑午,和余非晚帶著萬數(shù)聞家軍,亦往蠻荒而去。 他對千也的守護之心,全是因著千辭臨終前跟千也說過的那兩句話:“姑姑一直站在你身邊?!薄耙姷剿麜r,告訴他我有多寵愛你。” 他相信,那個從來無法承認他這個兒子的女人是真的想寵愛他,今日就算是他弒君,她拋卻那些身不由己的無法相認,定會義無反顧站在他身邊。所以她會站在千也身邊,因為千也是娘對他的寄托。 那么,他也站在千也身邊,無可猶疑。 最遲趕到的是千璃,她三日后得知消息時,川兮已帶著重傷的千也回到了蠻荒,千璃的國佑軍中,有半數(shù)將士聽聞千也弒君殺父,歸降戍寒古。另有半數(shù),寥寥幾千親衛(wèi),跟隨千璃,萬里奔赴蠻荒。 她從來都信千也,不只是因為姑姑的囑托,還有她生來就帶著的歉疚,前世有愧于三三的愧疚之心,讓她無條件信任千也。也兒不會弒父,哪怕真的是穿山蟒的冠刃殺了父王,她亦信她。 這世界,終以紅顏禍水時云予為引,展開戰(zhàn)亂紛飛的格局。獸族,一分為二。 …… 又是那個夢,羌狼族婦孺命喪的荒山,斑駁的滿山血跡,父親的悲愴,母親血rou模糊的容貌……只是最后,視線里不再是滿目血色殘虐,而是jiejie的臉,如火云般荼靡灼燒。 “你終會自食惡果?!蓖醺杆退淖詈笠痪湓?,應驗了。是她貪戀幸福寧安,遲遲不肯叛世,所以,jiejie…… jiejie! 千也猛然睜開眼,周圍一片昏暗,油燈昏黃的光亮照進眼里,她不敢側(cè)眸,哪怕知道川兮就坐在床邊看著她。 夢是假的,肯定是假的。 可為什么jiejie蒙著面紗?為什么她醒了,她卻不曾近前來欣喜的喚她,只是隱忍著呼出一口氣,而后定定的看她? 她眼角的余光里,還能看到她這些年已然恢復星河挽月光芒的眸子,再次歸于淡漠荒涼,像再次沒了靈魂的軀殼,一如當年未尋到她時的模樣。 “好……些了嗎?”許久,川兮暗啞的聲音傳來,含著擔憂。 她醒來許久都不曾動,川兮怕她被通幽徑的勁風吹壞了神識。 一路潰逃,戍寒古屢屢擋住去路,遙岑午說過鵲羽榕滌葉無法護住沒有靈念的千也太多次,逃到最后,滌葉已被摧毀成灰燼,千也是昏迷著忍受了千里通幽徑的勁風歸來的。 “別擔心,我很好。”千也轉(zhuǎn)頭看了密不透風的窗簾,才回頭看向她。 她真的畏懼日光了,所以遮住了所有光亮。 她想去握川兮的手,那只手就落在她手邊,勾著她的小指,她只需抬手就能握住她??伤淇樟耍ㄙ獯鬼汩_了她的手,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擋住了她的視線。 “我昏迷了多久?”千也看著她的睫毛,沒有錯過她眼角下未能被輕紗擋住的一絲灼紅。 “一月?!?/br> “弒父殺君,外面不安生吧?” “聞少將,千璃公主,還有凌云的軍隊都已守在蠻荒,還好?!?/br> “靈長族的軍隊也來了?” “凌云的親衛(wèi),還有已兒派來的萬數(shù)護軍,放心,不為攻占獸族,只是護你。” “我不擔心,只要jiejie在身邊,獸族是誰的都不重要?!?/br> 川兮沒有回話,稍稍側(cè)了身躲開了她的視線,盯著床邊的地面。 她知道她的意思。絕口不提她的臉,只告訴她,她在就好。 前世今生,她們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的悲苦訣別,早已無需說太多的誓言愛意,她不會在乎她的容貌,她也知道。 只是,她終究已無法見光,也再沒有信心與她素面相見。因著要抵擋戍寒古,發(fā)器幾度未能護好這張臉,曦光如火,她的臉在逃亡中灼傷了。 “那盅湯……我未飲太多,除了臉……沒有其他不適,別擔心?!痹S久,她暗啞的聲音再次傳來,安慰著千也。 千也小心的勾起她的手指,低低的“嗯”了一聲。 “臉也已不疼了。” “我心疼?!鼻б残⌒哪笾闹?。 一個曾傲世九天的容顏化為而今模樣,她還在安慰她,怕她擔心。這女人,教她如何不心疼。 “我,還好?!陛p紗下,她聲音暗啞,像含著沙礫。 “你的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