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愛昭昭 第6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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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郢:“平陽王府?如今上京城戒嚴,你若是平陽王府的縣主,怎么能隨意進出城門,出現在這里?” “我……我是從前外出修行,所以才在這里,你們又是什么人?” 見她情緒激動,模樣可愛,衛郢沒忍住笑出聲來,不再逗她。 “小丫頭,你日子過得太好了,要來這荒郊野外修行?” 仁慧瞪大眼,看著眼前這人,終于認出他的身份,東州王衛郢。 “你!你有病吧?沒事兒嚇人干嘛?”仁慧撐著一旁的樹起身,氣喘吁吁。 衛郢走近,要攙扶她,被仁慧一把拍開,“你走開,別碰我。你怎么會在這兒?” 衛郢道歉:“對不住,許久沒見,一時想逗一逗你。本王向你道歉。你這腳是怎么回事?還能走嗎?” 仁慧別過臉,還不想理他,“不用你管。” 她從家里出來后,賭氣好幾個月沒和家中聯系,前些日子聽聞城中爆發瘟疫,她擔心家中父母與兄長,可又拉不下臉給他們去信。便一直拖著,哪想到沒過多久,上京城忽然出了事,不許人隨意進出。她連信都寄不回去,也無法知道家中情況。 衛郢看她賭氣的模樣,嘆氣,強硬將人抱起,帶去查看情況。 她腳崴了,腳踝處紅腫一片。 衛郢一碰到,她便疼地嘶聲。 “還逞□□郢對身后的人吩咐,讓他去拿跌打損傷的藥膏過來。 女子玉足乃私密之處,不能隨意給人看。仁慧有些不自在,她與衛郢算不上熟。 罷了,就當是為了給她治傷。 仁慧冷靜下來,沒再掙扎,等著衛郢給她上藥。 衛郢的手心有些溫熱,可她的腳踝卻發著涼,冷熱相觸,滋味有些微妙。 仁慧咬著牙,說了聲謝謝。她收回腳,自己穿鞋襪。 衛郢看著她,道:“聽聞你已經定親,想來已經嫁人了吧。你在這里修行,你夫君也同意?” 說起這事兒,仁慧有些嗆:“你管我?你又不是我夫君?更何況,難不成我一定要有夫君么?” 第64章 她說著, 手上動作有些重,碰到剛上過藥的傷處,有點疼。一旁的衛郢沒立刻接話,衛郢的部下們離得都挺遠, 周遭只剩下呼呼的山風。 仁慧慢慢冷靜下來, 她這么發脾氣實在毫無緣由, 更像是遷怒。無論如何,衛郢在此刻算有恩于她,她不應該這樣無理取鬧。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看向衛郢, 正欲開口道歉, 沒想到衛郢先開了口。 “抱歉。我不該如此說話。” 仁慧愣住,到了嘴的道歉話語怎么也說不出來了。她定定看著衛郢, 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東州王……怎么會在這兒?”仁慧發問。按照慣例,今年是東州王該來上京的日子, 但這個時間還是尚早了些。 衛郢笑了聲。 仁慧忽然反應過來,如今上京城忽然戒嚴,聽聞天子出事,中州王離京, 再不敏銳也能察覺到一定發生了什么。她看向含笑的衛郢,決定不再問。 “我……年初那會兒和阿爹阿娘吵架了。”仁慧嘆氣,撐著樹干慢慢坐下, 抱住自己膝蓋, “王爺說得是, 原本我是定了親, 今年該要成婚的。但那人還未與我成婚前,與姑娘家糾纏不休,被我撞見,他還死不承認,我與阿爹吵了一架。我說我不想嫁這樣的人,阿爹說,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我應當大度。” 仁慧苦笑一聲,時至今日,她的立場仍然是不愿意大度的。 “可我不想大度。世上男人難道每一個都會三妻四妾嗎?也不是吧,中州王如此地位權勢,都只有昭昭一人。”她埋頭進膝蓋,聲音漸漸低下去,覺得這話面對衛郢講出來,似乎有些幼稚。 仁慧止了聲,沉默著,看向衛郢,轉移話題:“勞煩東州王送我回觀中吧。” 話音才落,聽見衛郢說:“不一定。” 仁慧一愣,覺得他這一句有些沒頭沒尾。她蹙眉,看著衛郢。 衛郢說:“你不一定要有夫君,男人也不一定是三妻四妾。” 仁慧一愣,衛郢已經走到她跟前,在她頭頂揉了一把。 應當……是在安慰她? - 衛郢本要送仁慧回去,仁慧聽說他要去找賀容予,昭昭也在時,又有些猶豫。 衛郢知道她與昭昭是好友,垂眸道:“你去陪陪她也挺好的,小丫頭上回傷了眼睛,恐怕心里苦悶,你陪著也能解解悶。” 仁慧猛地站起身,有些緊張地問:“她傷了眼睛?怎么傷的?嚴重嗎?” 從她離開上京之后,與昭昭只通過兩封信,那也是許久之前了。后來因為瘟疫,信便斷了,再后來發生這么多事,她一件都不知道。 她昨日崴到腳,今日還沒好全,方才情緒一激動,又碰到腳踝,疼得皺眉。衛郢拉她坐下,讓她別著急,將他所知的來龍去脈一一告訴仁慧。 “……就是如此了。賀容予在信中問我,可有認識的名醫。” 仁慧聽罷,有些失神地低下頭,喃喃自語:“怎么會?”伴著一聲長嘆。 是為昭昭惋惜,也為這動亂不安。 “我跟你去找她吧,如今城中消息全無,我一個人著急也無濟于事,或許去找昭昭,還能從中州王那兒得到些消息。”仁慧抬頭,沖衛郢笑了笑。 衛郢一怔,“好。” 衛郢帶著仁慧來找賀容予時,昭昭正在院子里小憩。聽聞仁慧來,先是一愣,而后驚喜不已。 她拄著盲杖站起身,欣喜地要往門口去:“仁慧怎么來了?” 仁慧跑得比她更快,怕她摔著,三步并作兩步,趕緊將人攙扶住。她看昭昭眼睛雖和從前一般,可眼神著實毫無光彩,心中一時悲痛。 “昭昭。”仁慧拉著她回院子里坐下,“咱們才分別多久,怎么竟已經恍如隔世似的。” 昭昭如今已經放平心態,面對仁慧的悲痛,她還能反過來安慰:“好啦,沒事。我挺好的,你呢?” 仁慧點頭,莞爾道:“我也很好,咱們都好,真好。” 二人拉著手,一番感慨后進了屋。 “云芽,快沏茶。”昭昭拉著仁慧在榻上坐下,問起她這些日子的境況,得知她是與衛郢一起來時,昭昭心里沉穩了一分。 看來二哥找衛郢來,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她總是相信二哥的,昭昭低頭淺笑。 另一邊,衛郢與賀容予會面。 “又許久沒見了,涵之。”衛郢頎長身影站在院子里,如松如柏。賀容予笑了聲,走到他身側,拍了拍他的肩。 趙承澤自負,他如今以為勝券在握,拿定賀容予,殊不知他篤守上京,更適合甕中捉鱉。趙承澤以為賀容予的勢力多在上京,如今被他切斷,在外孤立無援。他事先給那些手上有兵的官員權貴們去過信,不許他們給賀容予支援。 那些人與賀容予之間毫無信任,即便有中州王的名號來,如今這局勢,也不可能如此爽快答應。 可他偏偏忘了,這世上其實有一個人,與賀容予聯系并不密切,交情看起來或許沒那么深,可他們之間,確實真真切切的信任與友情。 有衛郢帶來的人,賀容予的反擊便可以開始。 賀容予冷笑一聲,給趙承澤回信,信中直罵他是腌臜小人,異想天開。又道出昭昭早在他身邊的事實,讓趙承澤失去籌碼。 待信送出后,賀容予便去見了幾位離得近的手中有兵的官員權貴,軟硬皆施,又從他們手中獲得了不少兵力。 而趙承澤雖身為鎮南侯,手上兵力其實也不多。那些搖擺的墻頭草可不會無條件地跟隨趙承澤。 賀容予當即帶兵圍住了上京城,劉原亦在他手上,不論是民心、局勢,都對賀容予更有力。 天子騎著馬,立在賀容予身側,眼神堅定,看向城墻之上的趙承澤,更是道:“鎮南侯意圖謀害孤,嫁禍于中州王,奪取大昭天下,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少年的一番話擲地有聲,將鎮南侯徹底推上反賊的位置。 趙承澤冷笑一聲,事已至此,他再沒有回頭路,只有一條路,不斷往前,劍指皇位,殊死一搏。 趙承澤仰天大笑,看向風輕云淡的賀容予,他最討厭賀容予這副模樣:“如今朝廷大臣都在我手,中州王要置他們的性命于不顧么?” 賀容予淡淡抬眼,只道:“鎮南侯大可以將他們都殺了,大昭的天下之廣,沒了這一朝臣,還會有下一朝臣。到那時,你才是天下的罪人。而我,是重振朝綱的功臣。” 第65章 鎮南侯與中州王的這一場仗打了足足十五日, 聽來算一場大仗。但在大昭這幾十年的風雨飄搖里,卻也算不上什么。 趙承澤被困上京城中,糧水斷絕,倘若沒有掙脫出來的能力, 自是必輸的局。若是換成旁人, 城中百姓與朝臣是一個很好的籌碼, 可對上賀容予,趙承澤毫無把握。 賀容予沒有什么好名聲,也不在乎名聲。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大可以全然不顧,等到事情結束之后, 再將一切重新開始。以他賀容予的手段, 也不是做不出來這事。 眼看著城中糧草斷絕,趙承澤急得普通熱鍋上的螞蟻。原本支持趙承澤的人, 看如今的局勢,也做了墻頭草,倒向賀容予一邊。 趙承澤輸了, 輸得很徹底。 他在敗陣之前,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屠城,但正是這一猶豫,還沒來得及做什么, 上京城便被賀容予攻破。他再沒機會,只能帶著自己的人且戰且退,尋求最后一個活命的機會。 最后趙承澤被賀容予的人包圍在城中一處偏僻街巷, 趙承澤狼狽不已, 再不復昔日的榮華。他被親信護在身后, 面目猙獰看向賀容予, 以及賀容予身側的劉原。 趙承澤原本是籠絡了劉原,反將賀容予一軍,沒想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小皇帝,卻已經學會了無間計,與他聯手算計賀容予后,又與賀容予聯手反將他一軍。 若非是劉原將他的一些計劃告訴賀容予,他也不至于輸得如此快。 趙承澤冷笑了聲,看著遠處坐在馬上的劉原,劉原跟在賀容予身側,還是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趙承澤大笑出聲,他賀容予自認為聰明,又是否知道自己身側的那個人的真實面目呢?日后,小皇帝說不定也會反咬他一口。 趙承澤抬起頭來,正欲開口,忽然間表情僵住,感覺到心口傳來一陣痛楚。原來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胸口中了一箭,而那箭射向之處,正是小皇帝。 賀容予也看見了劉原的動作,他偏頭看向劉原,眼神平淡中帶了些威嚴。 劉原握著弓的手有些顫抖,擠出一個笑容:“王叔,此等反賊,何必讓他多說。” 他不敢看賀容予的眼睛,怕賀容予發現他的異常。 之所以殺了趙承澤,是怕趙承澤說出什么對他不利的話,不如先下手為強。待趙承澤死后,死無對證,一切都可以推到趙承澤身上。 賀容予的目光移開了,似乎對他的說辭沒有任何懷疑。 “陛下長大了。”賀容予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陛下做得對。” 趙承澤一死,他的親信與部眾群龍無首,自然也就不堪一擊。趙承澤死后,群臣劫后余生,皆松了口氣。只是還顧不上歇口氣,又得譴責賀容予的不管不顧與冷漠絕情。 “中州王實在太過絕情,城中除了我們,還有這么多百姓。百姓們才是天,中州王竟也能棄之不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