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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半夢半醒間,他能感覺到有人在溫柔地輕撫他的后背,幫他順著不通暢的氣。 他在那樣的安撫中慢慢沉睡,一夜無夢。 早上九點。 易寧難得違背自己的生物鐘,一覺睡到了現在。 雙眼酸澀,頭痛欲裂,宿醉的難受讓他腦內昏漲不已。他捂著頭坐起,怔怔地發了好一會兒呆,這才開始迷茫地打量自己所處的地方。 自己是在家里。 昨天出去應酬,是與曹之順一起。 冉以竟給他打了個電話,而他喝醉了,讓冉以竟快些來接。 然后呢,然后發生什么了? 他又掃視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床上的另一個枕頭很明顯地凹陷下去,旁邊的被子凌亂地鋪陳在床上,似乎有別人在這里休息過。 是冉以竟嗎? 他下床,慢慢出了房間,想去廚房倒杯水喝,誰知在走廊上路過書房時,突然聽到里面傳來打印機的聲音。 易寧感到奇怪,推門一看,發現冉以竟坐在辦公桌后面,專注地盯著電腦,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門被突然推開,丁梧抬頭瞥了一眼:“你醒啦?” 他將電腦關機,整理著桌上散亂的紙張,自然地說道:“怎么了,你看起來有些迷糊,頭還疼嗎?” 易寧點頭,他捂著眼睛,聲音沙啞:“我應該是喝斷片了,昨天是你接我回來的嗎?” 丁梧聞言靜了靜,轉頭看向易寧。 這個時候微合的窗戶突然吹進一陣冷風,吹起了桌上放著的紙張,也吹得丁梧半瞇起眼睛。 過了一會兒,他沉眉,低低地嗯了一聲。 “沒事,你也沒做什么,喝醉了之后乖的很,”丁梧深深吸了口氣,笑著說道:“回來就睡著了。” 他起身,將桌上的東西整好遞給易寧:“看看。” 易寧沒有注意到丁梧的情緒轉變,他接過,歪頭打量紙上的東西。 還沒拿到手里時,他以為是什么黑白的圖片打印,但細看過后,他發現自己猜得不錯。 但內容卻超乎了他的預料。 易寧手里攥著的那一小沓,全都是手機聊天記錄截圖的打印圖片。 長短不同的信息,數字不同的號碼,每一張上面的內容都不一樣,但無一例外,聊天的接收方沒有回復一條,只在最后一張圖片的末尾,似乎是按著極大的耐心發了一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鋒利的紙邊劃過易寧的手指,些許刺痛感從指尖傳來,也讓他變得更加清醒,他一張張翻閱著聊天記錄,所有的消息都認真瀏覽了一遍。 雖然面上不顯,但是易寧的心里還是震撼至極,一共十五張紙,十幾個未知號碼,密密麻麻全是蘇早的短信。 這些東西讓他徹徹底底了解到蘇早的瘋狂,可也不僅于此,他更多的,還是被丁梧的做法震撼到了。 他居然將所有的聊天記錄都打印了出來。 丁梧將黑咖端起,放在嘴邊淺抿了一口。 他倚著桌子,抱胸欣賞著易寧因為醉酒晨起還帶著迷茫的眼睛在緩慢睜大,直到能看見他眼中透亮的淺褐色瞳孔,窗外有陽光透進,灑到了他的眼底,看起來比最溫潤細致的琥珀還要漂亮。 他剛才應該還有起床氣,迷迷糊糊的樣子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只小貓,但現在就是全身心工作的易總,認真查閱絲毫沒有分神。 丁梧覺得自己像是撿到了一只會變身的小動物,夜晚是會生氣會撒嬌的好命小貓,不管不顧只會纏著主人;而白天則是化身不懂人類感情,毫無情緒波動的嚴肅人類模樣。 雖然他自己根本不記得夜晚的變身經歷。 對面的易寧自然是不了解丁梧在想什么,他把薄薄一沓紙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問道:“你早起就是在做這個嗎?” 丁梧點頭。 他將紙張接過放在一邊,神色認真地對易寧說道:“我覺得自己有必要給你一個說法,即使你沒有主動問我。” “蘇早很久之前就已經進了我的黑名單,那天是他突然對我短信轟炸,我本人對他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曉。” “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而且單憑言語,可能無法懇切地說服你。” 于是他趁易寧還在熟睡時就悄悄爬了起來,仔仔細細將所有的信息記錄截圖排版打印,為了讓易寧相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想對易寧表達自己想要互相交流的誠意。 “自從與你結婚后,我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他頓了頓,又做了個補充說明,“無關協議,只是我個人對自己的要求,雖然婚姻是假,但我對婚姻的忠誠是真。” 易寧說,丁梧不愿意與他交流,那他也不想解釋。 兩個人都不擅長直白地溝通,所以面對一些很棘手的感情問題時,只曉得逃避與等待。 但丁梧心底可以隱約感到,他與易寧的聯結只有婚姻,若沒了這層關系,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有未來。 而且丁梧重視家庭,他被家庭拋棄,便更加渴望擁有一個穩定的關系,即使只是一個以私人協議為基礎的家庭,他也想好好維護。 所以他愿意成為第一個去解釋的人,也愿意成為第一個去修復關系的人。 誰先把假的當了真,誰就得一步步地退讓。 即使婚姻的另一半對他根本沒有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