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也會同我一樣，將所有的憤怒與痛恨匯聚于此，末緣……不，我應(yīng)該叫你莫緣。”

    莫緣明白他的意思了，莫緣低下頭，抑制住內(nèi)心騰升的陳雜情緒。

    “確實，你我之間今日必有一場鏖戰(zhàn)，贏的那個人，將摧毀這世界?！蹦壿p聲說話，他開始掌控自己的精神世界，這個飄著孤島的海洋空間開始電閃雷鳴蓄積風(fēng)暴。

    莫緣手握這風(fēng)暴，對深淵露出他前所未有的殺戮意念：“所以給我去死吧，深淵?！?/br>
    ?

    “你為什么留在這里？”有一個輕盈的聲音在莫緣耳邊發(fā)問，這聲音真的很清淺，就像一根羽毛，于耳畔刺撓著。

    莫緣沉默了好久才意識到那聲音在對自己說話，他轉(zhuǎn)頭朝聲源處看過去，看見的是一片漆黑卻又點綴著無數(shù)閃耀星光的宇宙，而在他跟前，一顆散發(fā)著淡淡幽光的光球漂浮著，正是它在對莫緣說話。

    莫緣思考了一陣，反問這個小光球：“我不能留在這嗎？”

    光球說：“這里是輪千萬宇宙輪轉(zhuǎn)之魂滯留的地方，每個靈魂都只會在這里待上一小會兒，然后就前往其他宇宙……它們都不會在這停留?！?/br>
    莫緣說：“可我想暫時留在這里，可以嗎？”

    光球似乎在思考，想了一陣子，它道：“其實你不用問我，這地方?jīng)]人管理，你想留就留吧?！?/br>
    說罷，一人一球都沉默了一陣，莫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轉(zhuǎn)頭問身邊這個有著縹緲聲調(diào)的光球：“那你為什么又要留在這呢？”

    光球在原地小幅度地轉(zhuǎn)著圈圈，它的光芒形成尾巴，在夜空中旋轉(zhuǎn)，閃亮極了，它也沒有立刻回答莫緣的疑問，而是片刻后才散漫道：“因為輪回很苦?！?/br>
    “苦？”莫緣有點不太明白。

    “我已經(jīng)不記得我輪回過多少次、前往過多少個宇宙了?！惫馇蛑v述自己的經(jīng)歷，“最開始踏上征程，我滿懷期待，以為自己會在輪回中獲得什么?！?/br>
    光球搖晃著：“但是什么都沒有?！?/br>
    “第一世我去往了一個普通的宇宙，出生并成為了那里的一個普通生物，壽命只有十年，我進(jìn)食睡覺然后長大，然后開始重復(fù)睡覺進(jìn)食、以及各種以進(jìn)食為目的的活動等等，直至死亡?！?/br>
    “第二世也差不多，轉(zhuǎn)生成某個生物，然后為了活著而拼命吃東西，和天敵搏斗，養(yǎng)育自己的后代，隨后一生就這么過去了?！?/br>
    “第三世、第四世……很多很多世，直到我記不清了，我在輪回中的經(jīng)歷，我遇到的其他生命，我和他們的聯(lián)系與溝通，我短暫的快樂和痛苦，都在時間的洪流中消失然后被我遺忘了。”

    光球頓了頓，繼續(xù)道：“在某次輪回死亡后，我來到了這個地方，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保持清醒，沒有和其他渾渾噩噩的靈魂們一樣再次入輪回，而是想起了自己無數(shù)次輪回時的部分記憶?！?/br>
    “然后我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惫馇驌u晃著道：“我為什么要輪回呢？”

    “為什么這些靈魂要去輪回？這有什么意義嗎？來到一個新的世界，度過一段或平淡或刺激的人生，然后死亡，清洗記憶忘掉一切，再去另外一個世界重新開始?！?/br>
    “我在這其中到底得到了什么？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不提了，而寶貴的記憶也都消失了……或者說就算記得，也會在時間流逝下漸漸忘卻，我脆弱的靈魂注定我記不住太多東西，這輩子與我相關(guān)的人下輩子形同陌路，我學(xué)習(xí)的知識技巧在這種地方也毫無作用?！?/br>
    光球說到這里，又沉默了一陣，它說：“最后只有「我」這個意識體，留在這片虛無的星空里，日復(fù)一日的仰望眼前的這片星辰?！?/br>
    “這就是生命的含義嗎？”

    “所以我才覺得太苦了，沒有意義，現(xiàn)在的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留在這里?！惫馇驀@了口氣，想了想問身邊的莫緣：“你呢？你也和我一樣嗎？”

    光球的一番話讓莫緣也心生感觸，他思考著回答說：“差不多吧，我也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

    光球還挺高興，語氣興奮起來：“那挺好，我們可以做個伴，我們一起留在這。”

    莫緣忍不住又問：“難道你不會覺得孤獨嗎？一直待在這個什么都沒有的地方?！?/br>
    “我們都是孤獨的，所以比起孤獨，我更害怕遺忘。如果得到的所有東西最終都必須失去，那就沒必要再去得到了?！惫馇驀@息。

    它隨后想到了什么，緊張地詢問莫緣說：“你會一直留在這嗎？還是說只留一陣子，然后也會和其他人一樣繼續(xù)輪回？”

    “我不知道，我很迷茫。”莫緣說?！拔乙老∮浀梦矣袀€使命要去完成，但這個任務(wù)對我來說太過沉重，一旦我去做了，就再也無法挽回了?！?/br>
    光球也很不解：“是什么樣的使命？能和我說說嗎？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好的建議?！?/br>
    說罷光球還驕傲：“我很聰明的，一定可以給你好建議。”

    “真的嗎？那……”莫緣醞釀了一下，組織語言說：“那、給你一個選擇題吧?！?/br>
    “如果你可以擁有一種無窮且無敵的力量，用這力量，你能獲得所有你之前失去過的一切，但代價是，得到力量的那瞬間，你就會徹底失去情感和欲望?！?/br>
    “輪回中你喜愛的、或厭惡的，你珍惜的、或摒棄的，就算你擁有獲得一切的力量，但你也永遠(yuǎn)失去對這一切的興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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