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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晏亭遇到這樣刀箭白刃相對的場面尚是頭一遭,她靜默停足,抓著裙角的手松開,眼目微低:羽林中郎將劉鳳之? 正是臣。劉鳳之不執禮,也不下拜,昂然立于鐵軍正中:叫殿下見笑了,殿下剛才嚇唬的,是幾個剛入朝的郎官,還是奶娃娃,沒見過陣仗。只能使之看門,竟也任過于才。臣會將他們軍法處置。有臣在,御前滴水不漏,還請殿下安心。 朱晏亭稍稍抬頭,汗水順著頸窩往衣內流,她眼皮被汗水蟄紅,不遠處明光殿雕繪天地泰一諸神的巨大朱門模糊在視線里。 她冷冷前視,言簡意賅:讓開。 臣不受皇后金印之轄制。劉鳳之道:桂宮禁地,眾目睽睽,殿下已犯下強闖禁中之罪,罪同謀逆,當夷三族,僅太子可免。臣不必回稟陛下,此刻便能軟禁殿下,再使人緝拿朱氏滿門。臣冒死諫言,授人如此把柄,自取滅亡,非國母之為。 朱晏亭道:你若是忠君不二之臣,為何此刻還不將孤拿下? 若不是為了太子殿下,此刻臣已經以下犯上了。 說得忠義昭昭,還不是作二想,冠冕之人,其無后乎? 朱晏亭視線一一掃過尖刀、大戟、弓弦、利劍,一絲嘲諷的笑綻于頰側。孤觀你甲士三百,如見蠟像,如見木雕。劉鳳之,孤就問你一句話,近日我執意向前,你敢近身嗎?你敢殺了孤嗎? 劉鳳之沉默不言,驕陽宣泄,一片空曠寂靜。 朱晏亭嘴邊噙笑,認認真真打量他。 劉鳳之表情有了松動,唯有絲縷,像裂紋生于黝鐵。 他長長嘆了口氣,喟問:殿下,你瘋了嗎? 朱晏亭將手中金紅交加的金印展露出來,印上血跡被她手心的汗水打濕了,暈開一片。 孤已付此身為賭。今日我必入此門,倘不得生入,便由你等為殉,扶我靈駕入。此賭若何? 劉鳳之在看到那顆本應該在皇帝案頭的金印時渾身皆是一顫。 汗水流過他疤痕扭曲的臉。這位老將歷經兩朝,臨百萬之軍且不懼,能生刃百人,卻在這波蘭詭譎的桂宮之中,面對孤身來付的皇后,感到一絲幽幽襲入骨間的懼意。 非懼其勢,乃懼其譎。 此行怪異,難察所圖,若行軍時,這樣的怪筆必有伏兵在后,可望樓上負責眺望的軍士風平浪靜。 來者不過一弱質女流,一衛士即可制之。 可她卻是手執金印的皇后。 沒有人不害怕孤注一擲、卻全然摸不清意圖的對手。 他在這一刻,毫不懷疑朱晏亭存了與他共死之心。 賭他有沒有她豁得出去。 答案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分明:如若劉鳳之當真豁得出去,就不會列陣布兵,虛張聲勢,意圖嚇退她。 朱晏亭明顯也對此心知肚明,笑意盈睫:我觀君相貴,君來日可期也。 這句誅心之言徹底摧毀了劉鳳之的心防,只有他知道皇帝傷得有多重。 她在利用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消息,對他下暗語。 她笑意嫣然,仿佛全然不關心皇帝傷勢,只用它威逼利誘來者。 劉鳳之感到齒冷的同時,也不免想到后路。 此時此刻,她不需要后路。 他需要。 好像沉默了幾個呼吸,又像是過去了很久,日照的鎧甲都燙了,流光似片片落雪。劉鳳之不知歷經幾個回合天人交戰,汗濕重甲,僵如石鑄。 朱晏亭繞過了他。 劉鳳之抬起手,背后隱伏的甲士撤走,望樓上□□也收了去。窄窄一道現于中央。 將軍還需知曉,未央為我室,上林為我苑。我入戶啟門,不必問任何人。朱晏亭笑著說:我記你一功。 劉鳳之沒有轉身,沒有動彈。 好像抬手下令讓道的動作耗費了太多氣力。 殿下究竟為何而來? 朱晏亭誠誠懇懇說;我不知道。 劉鳳之似聞瘋語,他守在此,這些天已看了太多這些諸侯王孫、肱骨重臣的試探把戲,有誣陷御前有人造反的、有長跪在禁中外的、有砸千金買通奴仆的,每日成百上千的微小動蕩皆在眼皮底下。 總不過汲汲營營,羈縻自縛。劉鳳之喃喃自語。 朱晏亭手置鋪首上,不等她推,兩個宮娥上來為她推開了門。 一道明光闌珊,照進殿內。 朱晏亭有言未盡,頭仍然轉向劉鳳之的方向,神情悵惘,努力思索著什么,最終只是釋然的微微一笑。 誠如卿言。 朱晏亭進入中殿時,汗水已濕透重衣,穿堂之風鉆入背脊里,貼背發涼。 太醫令和曹舒等都在偏殿,她未去看,直向后殿最深處。 白煙浮似云,黻繡低如絡,焚香消沉,血味上浮。龍床帷幔深深,光也照不進。 朱晏亭穿過一重一重遮障,腳步漸疾,直直往里走。 她看見似有宮娥還想來攔,抬起手自己扯落發頂串白珠桂枝金勝,扔到足底,珠子斷墜一地,拔下尖銳簪子擲開,一頭烏云散落。再棄了臂釧、玉鐲、指環,甲套,金玉擊磚石,錦繡流墜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