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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等啊等,等來了四個春變秋,直到這個冬季,她終于等到了司牧。 朕要死了,你是不是高興瘋了?司蕓眼窩深陷,顴骨凸出,早已瘦到沒有人形。 司牧看著她,語氣平靜,甚至將她露在外面的手給她塞回被子里,皇姐這么揣測我,到底是狹隘了些。 他笑,聲音一如既往地輕柔如刀,畢竟如今這朝堂,你活著跟死去,對我已經沒有影響了。 司蕓瞬間氣喘沉沉,瞪著司牧,那你來作甚? 讓朕自己在這宮里死去便是,你們都來做什么?看朕的熱鬧嗎! 她床前床尾守著的都是司牧的人,司蕓環視一圈,感覺內心蒼涼孤寂。她活了大半輩子,到臨死之時陡然發現,她竟無一人可信無一人可托付心頭想法。 司蕓最不能釋懷的事情便是司桉桉。 她的親女兒,不繼承她的大志,不在朝上好好聽政,不暗搓搓籌劃奪回屬于司氏女人的大權,反而天天在這兒伺候她。 真是孝死她了! 司蕓看見司桉桉就來氣,索性閉上眼睛。 司桉桉聲音哽咽,眼睛含著淚小聲喊,母皇,母皇。 還沒死呢!司蕓睜開眼睛,緩了好一會兒,視線盯著床帳看,司牧,我快死了。說吧,說說你來看我的目的,為何我非要現在死? 以她的身體情況,如果不是司牧讓人拿藥吊著,可能早就死了。 司牧留她到今日,不可能沒有目的。 皇姐聰明,司牧道:留你看看我統治的江山是如何富饒有余,留你親眼看看如今的朝堂氣氛多么君正臣清,留你看看我大司兵強馬壯不懼強敵。 司牧垂眸看她,若不是皇姐身體不爭氣,我都想留你看看大司將來的海晏河清萬邦來朝。 他做的越好,越是證明司蕓沒用,司蕓也就越是生氣。 司牧的每一次成功,都像是在踩她的臉。司蕓聽不下去,氣的呼吸沉沉,掙扎著抬起手指著司桉桉,你還是不是我女兒! 司桉桉一愣,臉上掛著淚,呆愣愣扭頭看吳氏,小聲問,是嗎? 吳氏, 吳氏瞪她,司桉桉又把頭扭回來,捧著司蕓的手,重重點頭,我是您的親生女兒。 司蕓, 司蕓險些被她氣死過去,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了。 母皇,母皇您別生氣。司桉桉連聲喊。 司蕓氣息都是亂的,她不生氣,她若是有點力氣在,她只想殺人。 司蕓痛苦絕望地閉上眼睛,如果有可能,她希望此生沒有投身皇室。她已經受夠了折磨,也曾嫉妒到險些自盡,更恨到入骨三分,如今要死了,她依舊不能釋懷。 為何司牧能坐擁天下擁有人心,門外那些大臣,幾年前哪一個敢說不想弄死司牧?哪一個敢說內心真正服過司牧? 這才多久時間,她們就開始跪一個男子了。 用大司女人的膝蓋,去跪他司牧一個男子! 皇姐,你還是這般糊涂,司牧輕嘆,她們跪的不是男子,是我。她們臣服的也不是男子,還是我。 跟男子身份無關,關乎的是能力跟手段,是能否為大司帶來希望跟未來。 司蕓至死,可能都不會懂,她執拗固執,根本理解不了為何朝臣們服從司牧。 她們不是服軟,她們是慕強。 邊疆八百里加急文書到的時候,司蕓剛咽氣。 她死的時候正值清晨,大雪紛飛,天地間一片縞素潔白。 不是天地為司蕓痛哭,而是大雪埋藏腐朽,只為來年開春煥發生機。 文書于這時抵達京城,朝臣們不由轉移注意力,將司蕓去世歸結于晉國氣運相沖。 定是晉國氣運影響,司蕓才會去世,所以對晉開戰,既是守護自己腳下的疆土,也是為死去的司蕓報仇,此仇乃國仇! 她們泱泱大國,豈容晉國猖獗! 這個理由極其有說服力,更能激發百姓們心頭對晉國的憤恨。民之所向,自古以來都是無往而不利。 司蕓若是知道她的死成了為司牧鋪路的墊腳石,成了奠定司牧功名的臺階,估計會活活氣醒過來。 可司蕓作為大司皇室,作為天下表率,一生未盡過責,若是能用她的死喚起百姓跟將士們的戰意,這也算是司蕓能為大司做的最后的事情。 不管她情愿與否,這場仗注定要打。 司牧等這場戰事何止等了四年,他足足等了七年之久。他此生三分之一的生命都在謀劃此事,都等著此刻。 他執念太重,以至于沈御醫最近不得不提醒譚柚,讓她留意司牧的情況。 譚柚微微一怔,皺眉道:他身體沒有半分異樣。 這幾年司牧身子養的還不錯,基本沒生過病,面色紅潤能蹦能跳,身體素質已經跟尋常健康的小公子無異。 沈御醫擺手,不是說身體,是心里。 她指著自己心窩的位置,跟譚柚說,他這里繃著一根弦,繃了太久了,我怕此事有了了斷之后,他一口心氣松下去,反而會生病會出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