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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體好,不畏寒,所以殿內(nèi)的炭盆很多時候就是個擺設(shè),只有冰天雪地的寒冬,她才需要在殿內(nèi)四角點上炭盆。 司牧眼睫落下,安安靜靜捧著茶盞,視線凝集在面前的這盆炭里,看細火舔舐炭塊四角。 阿牧,你為何非要干政呢?你若是不干政,我們姐弟關(guān)系該是多好。 司蕓看向書案前方的弟弟,他坐在矮凳上,身板單薄清瘦,看起來小小一個,讓人不忍心對著乖巧柔弱的他說半分重話。 可就是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小公子,手里握著掌控全大司的兵符。如今他那雙手,正在慢慢滲透朝堂,意圖將大司完全變成他的囊中之物。 司蕓想,但凡他乖一點,聽話一點,兩人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姐弟不是姐弟,反而更像是仇人。 我若是當初不干政,阿姐會如何待我呢?司牧歪頭看司蕓,漂亮的鳳眼微微彎起,笑著問,會為我尋一門好的親事嗎? 那是自然,你若是沒這般任性妄為,司蕓道:何至于嫁給譚家庶女。 她說,我定為你尋到這世上最好的女人,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出去。 司蕓說這話的時候,不知道她自己信了幾分。 一分吧?或許只有半分。 騙子,司牧眼睛依舊是笑的,緩慢收回目光,輕聲嘟囔,你撒謊。 我要是不干政,你便會把我困在皇宮中,司牧想了想,能理解,對付猛獸,哪怕沒了尖銳的牙齒,也不可能把他放出去。 最好的做法,自然是要折斷他的四肢,讓他永遠囚在你視線下的牢籠中,如此方能安心。 他看著炭盆,看里面慢慢升起的火焰,是嗎,皇姐,我說的對不對? 司蕓垂眸笑,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阿牧,你怎么能這么想我? 不是司牧這么想,而是前世她便是這么做的。 先用誠懇真誠的態(tài)度加上太君后的誘哄,讓他交出兵權(quán)。后又覺得他依舊是個威脅,便讓他慢慢虛弱,直至臥床不起。 司牧前世沒能等來他嫡親的jiejie為他挑選世上最好的女人,讓他紅火風光大嫁,只等來滔天火焰,將他連同大司一并吞噬。 因為你本來就是這種人,司牧用細棍將炭翻了翻,讓火見著空氣往上躥,我曾想相信你,覺得親姐弟,怎至于如此。 可相信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跟自己身體日益病弱最后被大火淹沒相比,司牧更不能原諒大司亡在司蕓手中。 司牧至今都覺得,亡國他有一份責任。他身為大司皇族,沒能守護住自家的江山,沒能庇佑住大司百姓,這是他的錯。 他對不起母皇,對不起天下,對不起他的子民。 司蕓聞言緩慢點頭,是啊,親姐弟,怎至于如此。若是親姐弟,你怎會拿兵圍我。若是親姐弟,你怎會在秋闈時做手腳。若是親姐弟,你怎么會妄圖動搖國本奪我江山? 司蕓看著司牧,阿牧,你野心太大了,母皇當初將兵權(quán)交付給你時,說的是守護好這片疆土,你看看你都在干些什么。 翰林院改革,我沒意見,新政推行時,我甚至沒讓吳思圓給你使絆子。可你過于得寸進尺,將手伸向了天下考生。 司牧,大司江山是大司女人拼死拼活打下來的,你一個男子,到底要做什么? 司蕓不是個沒脾氣的人,從兵圍養(yǎng)心殿起,她就壓著火氣,到現(xiàn)在算是慢慢爆發(fā)出來,像是司牧面前的那盆炭,火焰上竄,吞噬新炭。 古往今來,就沒有比我更窩囊的皇上,母皇當初直接將皇位給你多好,何至于假惺惺的將位子傳給我之后又讓你參政涉政,要你用兵權(quán)制衡我。 司蕓站起來伸手指向外面,你看看殿外那些人,她們是禁軍嗎?不是,她們是腳,一個個踩在我這個皇上的臉上! 我,堂堂大司的皇上,被自己親弟弟拿兵捆在了養(yǎng)心殿。多滑稽,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司蕓氣極反笑,雙手握緊椅子扶手慢慢坐回去,何必這么麻煩,你直接殺了我公然篡位多好,何至于一點點的挖我身下這把椅子,讓我如今日這般難堪。 皇姐竟是這么想我的?司牧像是總算明白了,緩慢點頭,你也只會這么想我了。 以司蕓的心胸跟眼界,的確只能這么想他。 那你要我如何想你?司蕓譏諷一笑,你至今沒動手,不過是想等個機會吧,等你有了孩子,等你生了女兒,再弄死我和桉桉,到時候整個大司的江山,便是你司牧的了。 你不敢公然篡位,是因為你是個男子,你若當了皇上,天下女人都不服。 司蕓靠在椅背上,男權(quán)皇上,呵,母皇倒是真縱著你,竟讓你生出這等妄圖吞日般的野心。 我動翰林院,是能者上弱者退,為的是增強辦事效率。我動秋闈,為的是新稅,稅制不改,富的是富商窮的是朝廷跟百姓。 司牧皺眉看向司蕓,我哪一條,為的是我自己? --